聞珏聽後,說道:
“陛下給一塊兒封地,封在何處便稱什麼。”
靖帝恰在喘咳,聞言艱難道:
“封……封地不行。”
“什麼?”
“咳咳……聞泠——就留在長安,”靖帝朝他擺手,“咳咳咳……封地,先不給……”
“陛下定有自己的道理。”聞珏輕聲贊同。
“那便先給個封字,”他蹙眉細想,道,“‘安平升衡,興定昭顯’……到了六殿下,應是輪到‘昭’字。”
“‘昭’不行,”靖帝打斷道,“日升月恆、日月明亮曰‘昭’……到時他若與聞淙爭輝,最終總是兩敗俱傷。況且聞泠身子弱,也承不住這麼重的字……”
“那便換一個,”聞珏蹙眉想道,“換個無關日月的字……”
“不如……”聞珏忽然喜笑顏開,便拿起靖帝一隻右手,在他手心寫下一字。
“陛下看這個字……可適合?”
“‘襄’?”
靖帝凝視手心,彷彿看見其中這行未出現的字。
聞珏笑道:“‘襄’乃輔佐託舉之意,總是適合他二人兄友弟恭、君臣相親的。”
“況且襄地也是個富庶安寧之地。皇兄若哪一日迴心轉意,又想給六殿下一塊兒封地玩兒玩兒,那便也省心不少。”
靖帝聽後,於病榻上朗聲大笑:
“好好好,就這個‘襄’字。”
“能為陛下分憂,也是臣弟幸事。”
靖帝按住聞珏的肩膀,笑意仍掛在臉上,因年邁與久病而日趨渾濁的雙眼卻冷冷地盯著他。
“玉郎真是長大了啊……”聞珏肩頭一緊,彷彿被鷹爪深深勾進牛皮肉,再松開便定要鮮血淋漓。
“連此等國之大事,都開始為朕分擔了——”
聞珏冷然大驚,滿身血液如被冰凍,結霜一般。他登時幹脆利落地跪下,膝頭撞出一聲疼痛駭人的脆響。
“臣弟不敢!”他頓時冷汗直冒,汗涔涔的,“臣弟只是愛賣弄文墨,取個字罷了。”
靖帝又笑:
“怕什麼?朕逗逗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