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倚鳴不免有些訝然,她並未想過辛晚樓竟會如此幹脆地、用如此理由拒絕她。她正要開口再爭取幾句,辛晚樓卻已放下茶盞站起身。
”如你所見,那一位根本離不了人——走火那日,你也在馬車上。”
她從懷中掏出一塊銀子,拍在桌上,聊作飯錢:“我屬實是顧不上什麼火餘宮和朱雀臺了。”
話畢,她便留下秋倚鳴一人,獨自走遠了去。
走水之日雖已過去許多天,經過燒毀的秋水閣依舊能聞到木材燃燒後的氣息。那氣息讓辛晚樓覺得萬分不安,總讓她想到那天的火。她快步走了過去。
走到極遠處,那焦糊之氣才漸漸淡去。玉鸞殿此時出現在了視線裡,大門洞開。她不由不感慨紫菱的細心,王府中諸多樓閣,她偏選了玉鸞殿——一處煙火氣到不了的僻靜之地。
她走到門邊忽而有些膽怯,這種感受這幾日常有。躑躅片刻,她走進去。
辛晚樓在殿中環顧一圈,卻不曾看見那人身影。殿中依舊只守著很少的一兩個侍人,她一進去那兩人便退了出去。她心裡正茫然,紫菱推門而入。
“姑娘回來了。”
“人呢?”辛晚樓問。
紫菱面露難色,苦笑一下,一指牆角矮櫃。
“裡頭呢。”
辛晚樓這才發覺,那矮櫃處兩扇門板,已卸下一扇。其後露出一截衣物,她起初並未多想。
“今日不攆人出去了,卻自己藏在裡頭不出來。解道長怕他把自己關在裡頭出事,讓人卸了一扇門下來。”
紫菱說著將手中藥碗遞給她:“姑娘回來,快去勸勸殿下吧。”
“又不喝?”
“飯都不吃、碰都碰不得,怎麼會願意吃藥呢?”
辛晚樓心事重重地將藥碗接過,輕一頷首。
她緩步走至矮櫃之前,輕輕跪坐於地。她用瓷勺攪去其中熱氣,再輕敲一下門。
“沈羨亭。”
櫃中那人瑟縮一下,但卻未掙紮。辛晚樓稍放下心,緩緩將僅剩下的那一扇門拉開。
沈羨亭蜷縮在其中,雖未推卻,但卻勾著下巴,直直盯著自己衣角處一枚雀鳥的花紋。辛晚樓身上的白梅香能讓他稍作安心,但他依舊是怕的。
辛晚樓盯著他的側臉,看了許久。他將額角抵在牆板上,露出的頸子蒼白如雪,薄薄的皮肉下隱約可見青藍的筋脈,一觸就會破裂、淌出滿手灼燙的血一般。
她就跪在他面前慢慢地攪啊、攪啊,讓藥湯裡灼熱的白煙散去。驚弓之鳥般的那人漸漸熟悉了她身上溫熱的氣息,她在白梅香裡很安靜。緊繃的焦慮散去,他盯著那一處鳥紋,卻也逐漸安寧。
“吃了藥再睡。”辛晚樓輕聲道,“不然你會做噩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