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倚鳴昏昏沉沉,一下未站穩,下一秒便落入女子馨香而柔軟的懷抱。辛晚樓將她接在懷裡,架著她一條手臂穩住她的身形。
“許師姐誤會了,晚樓並非故意與棄月樓作對,”辛晚樓緩聲道,“小秋作了錯事、昏了頭,可終究只是受人矇蔽。她無非是個任人擺弄的棋子——”
“無論誰哄騙她如此,我棄月樓弟子因她之故中毒負傷已成事實,”許少央音色泠泠,輕巧卻不容置疑地說道,一字一頓,“辛宮主此番既要以你我情誼保她不死,我許少央從你一次,便不要怪我棄月樓從此與辛宮主斷袍割席。”
辛晚樓抱著秋倚鳴搖晃的身體。
“那……晚樓今日,便多謝許樓主了。”
她架著秋倚鳴快步離開,許少央同莊青木舉著火燭站在囚室中冷眼目送二人。
暮色自天邊蔓延開來,黃昏的太陽金黃而耀眼,如同熔化的、流淌在雲層之間的金子。
沈羨亭倚著廊柱,在一片柔和而澄黃的溫暖中睜開眼睛。偌大的襄王府沒了一個辛晚樓便顯得無比空蕩,他的心很寂寥。
他嘆息一聲,淺淺地笑起來。
一個眼熟的小僮僕端著什麼東西橫穿庭院,並未看見階上坐著的沈羨亭。沈羨亭叫住他,說道:
“有酒嗎?”
僮僕被他突然開口嚇了一跳,懷中的物品噼裡啪啦掉了一地。他鮮少看到殿下從秋水閣裡出來,更從未同他說過話。沈羨亭忽然叫他,他不由侷促。
“有……有……”
他慌忙將落了滿地的東西撿起來,狼狽地抱在懷裡。
沈羨亭笑著看著他,待他站直才道:
“那便給我拿些三萬春來。”
三萬春是烈酒。
僮僕稀裡糊塗地從窖中抱出其中所有的三萬春,雖說也並無幾壇,可他們這位六殿下多病體弱,也不知他究竟喝不喝得了……
他將酒壇一個個擺在沈羨亭腳邊,他依舊坐在階上。
“多謝,”他道,“陪我喝一杯吧。”
僮僕搖搖頭,說自己不會喝酒。可六殿下今日卻很固執,即便他不喝,也要他陪著自己喝。
他一拍身側,示意僮僕坐下。僮僕不敢答應也不敢拒絕,戰戰兢兢地跪坐在他身旁。
六殿下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望著天邊,將整整一壇三萬春慢慢喝下。他看著黃昏漸漸退卻,留在天上的唯有星星了。
“喝醉了……還會覺得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