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叨擾前輩了。”
柴十二已轉過身去,口中仍舊罵著,讓他二人滾快些。
辛晚樓解開小白,重新套上轡頭。她“駕”一聲,馬車剛剛起步,卻忽而聽柴十二高喝一聲:
“喂!你——”
她勒住小白,朝柴十二轉頭。
柴十二朝她無語擺手,重重指著車廂:“不是你,我說車裡那個。”
“喂,小子——”
沈羨亭緩緩地掀開車簾,露出一隻青白的手,連帶半張側臉。露出來的一隻眼睛不似方才那般靈動,而是淡淡的,有些生怯。
柴十二見狀蹙眉,高聲道:
“你剛才不還神氣得很嗎?怎麼躲到車裡就如變了個人似的。”
沈羨亭聽後怔忡一瞬,他垂下眼,忽而又將車簾整個掀開,笑吟吟地扒在車窗上,說道:
“哪有,”他語氣輕盈,“只是今日招惹前輩,我有點心虛罷了。”
柴十二聽後哼一聲,說道:
“小子,別裝。”
沈羨亭滿不在乎地抿唇笑起來。
“你以為你裝得很好麼?不過是裝了個徒有其表,同我上回見你截然不同。”
他的語氣頭一回不再帶刺兒,軟了下來,哀嘆一聲:
”你這家夥……心裡何時竟然空了?”
此話一出,沈羨亭臉上的表情瞬時凝固。他眼中的神采隨著那強打的笑容緩緩消失,成了一個無奈的苦笑。
他沒再說話,只坐回去。雙手一鬆,車簾傾瀉而下,便將世間的一切都遮擋在外了。
那由靈山斥息而造的藥,柴十二同沈羨亭都不知叫什麼,而辛晚樓知道。
玉蘭息。那便是靈山斥息所造之藥了。
馬車在官道上緩緩前行,陳倉的城門距二人越來越遠了。辛晚樓心裡惴惴不安,在馬背上頻頻回頭。
馬車中平靜依舊,唯有山風時不時掀起車簾,車內之人也並未管過。
她不由嘆息一聲,便又回過頭。
只是一瓶玉蘭息,又能證明些什麼?她心裡隱隱作痛,想著將如此不負責任的猜想告訴沈羨亭許是一種無望的殘忍。
可瞞著他麼?
她又歉疚起來。
一馬二人在天黑之前趕回火餘。火餘宮人近來老實不少,至少不敢在辛晚樓面前明明白白地展現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