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侍人幫你上藥你不願意,現在到了我手裡,你疼死拉倒,自求多福罷!”
說著,她將玉蘭息開啟,馬車裡立時蘭香滿溢。辛晚樓用指尖在其中一抹,便又輕柔而堅決地按在他猙獰的傷口上了。
那支箭刺入身體以來,沈羨亭總覺得冷。今日不同,他覺得胸前填了玉蘭息的傷口火燒一般,幾乎要將他的魂魄都一併焚燒殆盡。
他不安地悶咳一聲,嗓子裡如砂紙磨過。立刻便有人將他半抱起來,清涼的水被喂入他口中,胸中灼燒之感稍有消解,他睜開眼——
眼前那人嫌惡地揚起眉毛,茶杯往桌上“鐺”地一磕,把他重重從自己懷裡擲回枕上。
“若非弄死你會惹得晚樓與我發火,我才不會管你死活呢。”
雖然安長思這樣說了,可他其實現在也不管沈羨亭的死活。沈羨亭被他粗暴地丟回去,震得傷口劇痛,他“嘶”一聲,緩慢地縮起身子。喘息間他無語一笑,緩聲道:
“誰說不是呢?若非晚樓……安長思,我早殺了你了。”
安長思笑著說:“那便看看我們誰先死在對方手裡?”
“想看此事也得先看沈羨亭活不活的到那時候,”辛晚樓一腳踹開大門,神色不悅,正用一棉帕擦拭不知春,“如果他還像現在這樣拿命玩兒,只怕不用你出手,他自己就把自己玩兒死了。”
她大咧咧地將不知春靠在桌邊放下,自己大步走近,道:
“既然醒了,就自己滾過來吃藥。”
沈羨亭蜷在榻上,輕咳一聲。
“別裝。”她冷喝道。
安長思在一旁撲哧笑出聲,沈羨亭無奈輕嘆,撐著床板艱難起身。
他坐起來,雙腳剛一觸地卻猛地栽下去。沈羨亭孤零零地跪在地上,身形佝僂,抱著自己隱隱發抖。
安長思並未搭把手,冷眼看著他。
辛晚樓正將桌上的藥攪涼,見狀皺起眉頭。她語意遲疑,不悅道:
“你這是真的還是裝的?你總這般嚇我,我都弄不清你到底是不是真難受。”
沈羨亭低頭苦笑,額上已滲出細汗。他撐著地又起來,仍是一下跌倒。
“起不來……”他看向她。
可憐巴巴。辛晚樓腦海中忽然飄過這麼一個詞。
辛晚樓在他跌倒的一剎便從椅上起身,可只一瞬卻又收回手,坐回椅上。她的眉頭擰得更緊,半晌擠出一句:
“安長思,你沒長眼睛嗎?扶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