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忘了生火,奴婢才進來……您要水嗎?”
沈羨亭定定地看著她,並未回答水的問題,而忽然問:
“她呢?”
“‘她’?”紫菱想一下便想到,“辛姑娘嗎?”
沈羨亭緩慢地點一下頭,又說:
“她剛才還在……一亮,就不見了。”
果然。
紫菱無聲地嘆一下,自知此時與他戳穿沒有意義,便只順著他說:
“姑娘一會兒就回來了——殿下現在可要喝點兒水?”
他是該喝點兒水的,摻點兒安神藥,趕緊再睡過去。
沈羨亭又沒回答,目光已在房間裡散漫地緩行。他亂七八糟地說著:
“她去拿水了……她去拿……還沒回來……”
紫菱怕他又鬧起來,只得速速走去倒一盞水,快步走回來。她將瓷杯放入他的手中,又不放心地託著他的手腕,說道:
“來,辛姑娘拿水回來了——這就是她拿的那杯,殿下喝了再睡。”
那只是一盞普通的清水,盛在他平日常用的一個普通的瓷杯裡。沈羨亭不解地朝她眨兩下眼,又低頭盯著那杯水。紫菱不知他為何不喝,又為何看那麼久,她幾乎以為那水中的一點點無味的安神藥被他看了出來,正要拿回杯子,卻忽然聽他說:
“她就沒同我回來啊……”
沈羨亭抬起頭,疑惑不解地看著她。
醒了。
紫菱倒是尷尬起來,可卻隱秘地松一口氣。她松開手,瓷杯也依舊被他穩穩握住。她緩聲辯解道:
“奴婢困懵了,”她道,“倒是說起胡話了。”
沈羨亭點點頭,將信將疑地舉起杯子。他低頭抿一口,神情空蕩。方嚥下去,他突然抬眼,隨即又是一哂。
他忽然懊惱地捶一下頭。那聲音悶悶的、沉甸甸的。
紫菱嚇一跳。
“殿下——”
“出去,”沈羨亭丟下杯子,餘下半杯水潑在地上。他緊緊抱著頭,雙目緊閉,如同繃到極致的一根弓弦,又似躲在殼中的一隻蚌:“出去——”
“殿下,您……”
“你給我留點體面……”他顫抖道,“現在就出去……”
“又病了?”萱和殿裡,聞凇正枕在宜妃膝上,聞言驚訝起身,“真的假的?他莫非躲懶、不願意拜見我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