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衣裳哪兒去了……”他蹲下身子,在滿地衣物裡摸索。
“師兄,有火。”
另一人手裡拿一個火摺子,正輕輕吹亮。
“你小子,現在才拿出來,害我們摸黑這麼久……”師兄豁然一笑,將那火折接過,往地上一照。
火光之中,他愣在原地。
“師兄,怎麼了?”
那人湊上前來,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他方才拉過小師弟的手心裡,盡是鮮紅的血跡。
“阿亭!”
許少央快步上前,徑直撲在沈羨亭身前。鄺螢吊著他一隻手臂,他是躺不下的,只能跪坐在地上,歪在牆角裡。
他手腕上那根鏈子是玄鐵所鑄,而鄺螢為了磋磨人,又將那鏈子鑄得極細,一動就勒在血肉裡,若用力去掙只怕是要將手筋都割斷。
他就那麼不上不下地蜷在那裡,白衣裳下透出大片的血,早幹透了。
流了那麼多血臉色早該白得像鬼一樣了,可沈羨亭的臉色卻透著不正常的潮紅。許少央都不用伸手去探,就知道他定然高熱。
總之不是瘧疾、也不是肺癆,只是鄺螢在他身上搞出的傷口從沒處理,偏殿又潮,感染發熱。至於咳血,只怕是內傷。
也不知算不算好事。
“阿亭,你醒醒……阿亭……”
許少央不敢用力碰他,只怕傷到他某處的傷口。可縱使她如此小心卻依舊牽扯到了他某處隱痛,沈羨亭蹙眉,微弱地掙紮一下,睜開眼睛。
“師……師姐……”
“是我,”許少央二話不說,將一粒極小藥丸塞入他口中,道,“你解師兄煉的保命丹,我現在就帶你走。”
“管他什麼鄺樓主,管他什麼棄月樓……我都不要了,通通不要!我們三個一同跑出去,等師尊出關,然後浪跡天涯去……”
青鸞劍此時出鞘,劍鞘上有血,而劍身上卻一點沒有。她正要斬斷沈羨亭腕上鎖鏈,卻忽而被他攥住手臂。
“別……”
許少央微微驚訝,捧住他的臉,問:“什麼?”
“師姐……我還有事要做。”他舌尖還有丹藥殘存的苦味,哪怕如今扯一個笑出來也是苦笑。他緩緩抬手,攥上許少央發間金釵,稍一用力,將那釵子抽出。
許少央盤起的發絲垂落一縷,滴滴答答地淌著屋外的雨水。
“將這個留給我就好了。”
說著,他微微一笑,將那金釵藏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