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慶州落腳月餘,白吃白喝總是不好,於是便留在尋香山莊做事。跟著豆蔻學習許久,她早熟悉了莊內事務,做起事來也漸漸得心應手。
日子太過和順。
平靜得讓她心慌。
她每日都忙裡偷閑,至慶州城內各處搜尋哥舒的訊息。可一切徒勞,哥舒似乎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無人見過、也無人記得。
她幾乎懷疑安長思又騙了她,那人向來謊話連篇。她還是不該輕信。
店內沈羨亭的聲音又逐漸高了起來,想是又在跟誰吵。她急忙走入店中,見他又與一酒樓的採購爭了起來。
那人面紅耳赤、吹鬍瞪眼,道:“一兩,就一兩!你現在點頭,我立馬取貨——”
“一兩?你想得美!光裡面的黃花梨就值二兩——你怎麼不來搶?”沈羨亭緊緊攥住裝著香料的紙包,分毫不讓,“必須五兩。”
“原先就是一兩賣——”
“哪個原先?何時的原先?”沈羨亭嬉皮笑臉道,“真是不巧,小爺我這月才到,可沒見過你說的‘原先’……”
“你——”
“搞什麼?!”辛晚樓高聲呵斥,把兩人俱唬得呆若木雞。沈羨亭雙手一抖,他那“八兩的梨花木”便抖到了地上。
他蹲下身子去撿,那人趁機又道:
“你這香料粘了土已經髒了,更應便宜賣了——就一兩!”
“怎麼?原來你家酒樓煮酒燉肉之時從不將香料過水清洗?這還有何人敢吃?”
“你這廝——”
“你罵誰!”
……
眼看兩人又吵起來,辛晚樓箭步上前,當機立斷將二人推開,立時將沈羨亭手中香料搶過,蠻橫塞至買家手裡;隨即又從他手中搶過碎銀,拿至秤上一稱。
“剛好三兩,”她道,“各退一步,就這麼賣。”
她那動作太過兇狠,身後長刀又相當礙眼。那買家氣的面紅耳赤,卻只吃個啞巴虧。也算少花二兩,他憤憤而出。
“你做什麼?”沈羨亭難以置信地問。
辛晚樓白他一眼。
門外來一男子,身上也是尋香山莊莊內人的衣物。他趕一輛小小的驢車,其上裝滿貨物,風塵僕僕地停在門前。
“譚老闆從慶南訂的貨……咳咳……趕緊拿進去。”
“來了。”辛晚樓道。
她快步上前,幫那人將貨物卸下。那人已不年輕了,發絲花白,眉目柔和。
“多謝多謝,咳咳咳……姑娘是新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