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聲問:
“可願與我同去”
沈羨亭盯著他方才擱在棋盤上的那粒白子,不知在想些什麼。聞淙便站在一旁耐心地等。
他道:
“不願意。”
辛晚樓心裡一緊,不知他怎麼就直接拒絕,連個彎兒也不轉。她心驚膽戰地等著聞淙發怒,可料想中的一切卻並未到來。
聞淙垂下眼,無奈輕笑,隨即又按上沈羨亭的肩膀。
“那便保重。”
*
遠處車馬嘈雜,商隊正繁忙地往馬車上裝著行李。聞淙長身玉立,眉眼依舊柔和似水。
最後搬上馬車的是那對失而複得的翡翠對雁。
聞淙懷裡依舊抱著那養著金魚的水晶壺,如同抱著一個嬰孩一般。他抓住車轅步入車中,喬柯一聲令下,馬車向前走去。
車馬轔轔之聲又一次響起,總讓人想到長安那條寬闊而繁忙的朱雀大街。辛晚樓與沈羨亭一同坐在府衙最高的屋頂上,透過層層樹影望著聞淙的車隊一路西行。
“走吧。”辛晚樓道。
她戳戳沈羨亭的手背,可他卻望那馬車望得出奇。辛晚樓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恰看到馬車深綠的窗紗被一隻手輕輕撩開,露出聞淙的眼。
他直直地望向二人,目光似鷹。可他本不該知道這兩人藏在此處的。
辛晚樓嚇了一跳,險些從屋頂滑下來。聞淙輕柔一笑,目光堪稱親暱。他朝二人輕輕招收,又將窗紗緩緩放了下來。
“太子殿下……就這麼走了?”辛晚樓喃喃道,“像一場夢一樣,偶然相逢,又輕易分開……”
“他還有他的大事要做,”沈羨亭輕聲答道,“不會在乎我們的。”
“他很快就會忘記了……”
慶州幹冷的風倏忽襲來,裹挾著城中掃不盡的塵土。辛晚樓抬手遮擋,再睜眼,面前人仍舊望著遠去的車馬。
“你……”
“嗯?”
“你哭什麼?”
沈羨亭像是現在才發覺自己流了眼淚,抬起指尖在眼下輕輕一觸。他看著指尖那一點眼淚,許久,忽而道:
“被風沙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