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羨亭每次都會很老實地把辛晚樓喂給他的東西吃下去,只是一會兒又要吐。辛晚樓只餵了小半碗,見他又皺起眉,慌忙用指尖壓住他的嘴唇,道:
“不許吐!敢吐我......殺了你。”
沈羨亭向來是很聽她的話的,閉著眼睛忍了許久。半晌,他像是攢了一點力氣,忽然睜開眼睛。
“辛晚樓......”
“怎麼了?”
“你是不是......給我下藥了?”
他忽然道。
辛晚樓的眼中閃過一絲惶急,她瞬時轉頭注視著他。沈羨亭病了許久,如今不算好看,可一雙眼睛卻像能將她從心裡一層層剝開、攤平、再擱在太陽底下曬一曬她心底的一點陰暗。
前所未有的不安籠罩了她,而她向來又是個愛逃避而又直截了當的人。
不如一刀殺了他。
辛晚樓一字未說,警惕地盯緊他的雙眼,不知春裹了小羊皮的劍柄柔和而可靠,就掛在她的腰間......
“逗你的......”
沈羨亭忽然笑起來,一笑又咳,那幾口粥最後還是吐出來了。
辛晚樓只覺得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嚇得腿都發軟。她嗔怪地打他一下,罵道:“搞什麼?命都要沒了,還有心思開玩笑?”
她拿帕子擦擦,扶他躺下。沈羨亭的指尖勾著她一點衣角,睏倦至極地垂下眼睫,卻仍然淡淡地笑。
“開......開玩笑,你不許真的給我下藥......”
尾音含在口中。
渭南王府。
辛晚樓仰頭看著頭頂的匾額,只覺得那字型與火餘宮匾額上的題字很像。想必是同一個人題的字。
那人應當已經老死了。
還有這渭南王,應當也已經死了。
門口迎來一個守衛,他手裡拿一把長矛,威風凜凜地喝道:
“你是何人?閑雜人等莫要聚集於此!”
辛晚樓不再看那匾額,淡淡地看向那威風八面的守衛。那守衛樣子唬人,可年紀不大。想必也就是個下了值與好友喝酒鬥雞的小小少年。
那守衛見她不說話,心裡有些奇怪,舉起長矛對準她。
銀白的矛尖就落在辛晚樓身前,可她一點都不覺得這小孩真敢將矛刺進她的身體裡。
她上前兩步,那守衛真就往後退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