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從懷中亮出一物。
柴十二雙眼一亮,正伸手欲接,男人將那東西又飛快地塞入懷中。他驚訝地瞪那男人,收回雙手,心頭火起。
“說完便滾。”柴十二吼他一聲,松開門把,轉身進了屋內。
他有些跛腳,行動笨拙地走至桌邊,腳步踢踏。柴十二拖出方才木椅,重重癱坐在椅中,身軀橫亙木椅南北,將其整個塞滿。
他未關門,沈羨亭朝辛晚樓揚揚手指,二人一同進去。兩人走入其間,不約而同地並肩站著。
柴十二瞪視二人,又嘬一口茶,粗魯地啐一口茶沫子。辛晚樓看他碗口大的粗瓷茶杯,隱約覺得其中有個蟲兒身影。
但願看錯。
她朝遠處退一步。
“你這女子瞧著些,莫擾滅了我的爐火!”柴十二呵斥,雙眼彷彿要從眼眶中凸出來。
辛晚樓轉頭一看,身後爐中燒些亂七八糟的木頭、廢紙、粗麻布頭一類雜物,其上丟一個銅碟,上頭熬一點顏色奇怪的薄水。
她挪至火爐遠處。
“前輩是千濟堂人?”沈羨亭問。
“什麼破爛千濟堂?我柴十二與它毫無瓜葛!”柴十二似乎被他這一句惹惱,又啐一口,茶杯重重磕在桌上,“二十年前我便自立門戶,不受那千濟堂委屈了!”
辛晚樓分明看見,他口中啐出來的似乎是那小蟲一條長腿。
沈羨亭也看見,一邊眉毛緩慢又驚奇地揚起來,口中卻還安然笑道:“那是……先生留在千濟堂是屈才了。”
“那你可當——”柴十二有些得意地說著,卻忽然又換上兇狠面目,“不要廢話,你要問什麼?說完就滾——”
“翦水花,”沈羨亭道,“我來問您關於翦水花的事。”
柴十二語氣煩躁,語出驚人:“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麼翦水花。”
他擺擺手:
“毒就是毒,不同效用的毒罷了——我從不給這些東西取名字。老夫一個粗人,不像你們這些閑人有心去附庸風雅。”
“那您可知殺手拏雲?”在一旁抱臂不語的辛晚樓終於開口。
柴十二乜她一眼,嘲諷道:“不認得!老夫造毒賣毒,可沒閑心問買家姓名。就連你二人——出了這個門也與我柴十二再無瓜葛了。”
一時語塞。
屋內奇異地安靜一陣。
“話問完了?”他粗聲粗氣地朝沈羨亭伸出手,“那就把那枝斥息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