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寫下一個“命”字。
解休嘆氣,道:“我沒資格勸你。”
沈羨亭不置可否。
“莫說此事了——阿亭,我此次來,除了怕你餓死在驪山上,還是為了給你遞個信兒。”
他從懷中掏出一張金色紙片,推至沈羨亭身前:“樓主過世了。”
“樓主?”沈羨亭睜大雙眼,緩緩接過紙片。
棄月樓樓主宇文岱,沒人知曉他在這世間活了多少年。人人都覺得他將長久地活下去,誰成想,卻一夜之間忽然暴斃。
沈羨亭與他不算相熟,但畢竟也是故人。
他有些遲疑。
“新樓主是誰?”他問。
“鄺螢,”解休言道,“你走後不久樓主從外面撿回來的,下個月才及弱冠。”
沈羨亭微微挑眉,問道:“年紀這麼小?”
“年紀雖小,卻是狠角色,”解休無奈解釋,“當年一夜剿滅太荒宗,便是他的手筆。”
棄月樓一夜剿滅太荒宗,這事辛晚樓知道。
三年前的除夕夜,太荒宗弟子齊聚於大殿內守歲,棄月樓趁夜突襲,在此起彼伏的煙花之中藏了三枚雷火。
漫天絢爛的煙花在震耳的爆破聲中沖上雲霄,三枚雷火在無人知曉處趁亂燃起,棄月樓眾人的腳步聲也隨之湮於煙花之中。
鄺螢斬掉最後一個太荒活人的頭顱時,窗外的焰火還在絢麗地燃燒著。
豔麗又殘忍。
鄺螢此人也是如此。
解休看出沈羨亭的猶豫,只道:
“阿亭,若你不想,那也不必強求——”
“無妨,”沈羨亭折起紙片,妥帖地用鎮紙壓在桌上,“宇文樓主對我有恩,鄺樓主我也當見一面——至於我自己,總不能一輩子拘在驪山上。”
“作山精嗎?”他玩笑道。
解休苦笑:“你樂意就好,不必勉強。”
沈羨亭不說此事,又問:“師兄是從醫之人,可知曉四喜堂的譚銜霜?”
解休一愣:“知道,長安城裡最有名的女大夫。可我記得她幾年前亡故了?”
“她是被拏雲殺死的,”沈羨亭沉聲道,“用的是翦水花。”
解休霎時擱下杯子,動作太急,茶水晃出來,燙到手指。他甩甩手上水珠,道:“你、你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