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凇眼中迸出的怒火灼傷了她,令她的理智稍作回籠。辛晚樓嘆息一聲,只道:
“總而言之,此番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孤身趟了去——殿下和親之期將近,也就在一年之內。”
說著,她不禁失笑:
“冬日往色然和親……唉,這便是咱們的陛下。”
聞凇卻不作聲了,面色沉如寒潭。辛晚樓憐愛萬分地望著她,緩道:“殿下說自己與陛下情同手足,豈知這便是此事之中我最替殿下覺得悲哀的事。”
“至少……沈羨亭同他不曾有什麼情分在,”辛晚樓說著,便要開啟車門,自行駛的馬車中一躍而下,“如此看來,殿下倒是比他更可憐——”
“你要如何趟那刀山火海——”
辛晚樓停下。
她拉著車門,朝聞凇回頭。聞凇端坐於車廂之中,神情冷冽,連緊抿的嘴角都透著那人的影子。
她不動聲色地勾起嘴角。
“殿下封號,原為‘昭華’……”辛晚樓緩言道,“‘昭昭若日月之明’……殿下生來便要與日月爭輝。”
“好一條賤命,好一個痴情人,”聞凇冷眼而笑,微揚的眼角銳利如刀,“為了一個六殿下,竟是要做到這種地步——”
“並非為他,”辛晚樓喝道,“是為我父。”
聞凇蹙眉:“辛世平——”
“哥舒拏雲。”
辛晚樓沉聲說道。
聞凇聽後不免一怔,片刻笑出聲來。
“哥舒拏雲?”她笑道,“這若是讓我六哥知曉你到如今還想著替他的仇人報仇,只怕要先殺了你、再一頭在牆上撞死。”
馬車漸漸停下,已是到了昭王府外。辛晚樓扶著車門沖聞凇最後說道:
“昭王殿下,你的半生,還不該被色然草原磋磨。”
香蘭方放下腳凳,正要將車門開啟,扶聞凇下來,卻見那門自內開啟,走出的卻是一個面熟的青衣姑娘。
“欸?這……辛……”
也不知這辛姑娘是何時上了車去。便見她恍若未聞,目不斜視地下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