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晚樓安撫地摸上他的後腦,他的發絲在夜風中吹得冰涼。她也知高吟吟現時還不能死,可她真怕沈羨亭在高吟吟死前就先死掉。
他真像一捧碎雪,只怕春天到來前,就要融化掉了。
“很快了……”辛晚樓輕聲道,“她不會再活太久。”
沈羨亭沒有說話,安靜地伏在她肩頭。許久,久到他發涼的身體已被辛晚樓的懷抱捂熱,他忽然輕聲說道:
“我累了……”
辛晚樓摸摸他的腦袋,問:
“那要睡了嗎?”
沈羨亭不置可否,輕輕地笑一聲。
辛晚樓見他不回話,便當是預設,幾下將他拉起來,推入屋裡。而沈羨亭也像是真的覺得疲累,鶴氅一去便伏在榻上,雙目緊閉。
她滅掉屋裡全部的火燭,於黑暗中在沈羨亭床邊靜坐片刻,半晌,她實在忍不住,輕輕地摸了摸他的臉。
沈羨亭睜開眼來,輕輕避過她的手,說道:
“訶息能見到她。”
“訶息?那訶息究竟是誰?”辛晚樓不動聲色地將手收回來。
“將來的太子良娣,”他輕聲道,“太子去色然娶回來的那位大公主。”
“啊,就是今天見到的那個?”
“嗯,”他輕聲應答,沉思道,“宮婦能見到宮婦……”
“那是自然啊,”辛晚樓輕輕笑道,“她們這種深宮女子,也就同處宮中的女人才見得到了。”
沈羨亭幾不可察地點點頭,隨即又閉上眼睛。
辛晚樓見狀,起身出去。時間尚早,只剛天黑而已。辛晚樓便出去將解休留下的藥熬好,並做一碗陽春面。再端進來,沈羨亭卻已真的睡著了,呼吸聲變得輕淺而規律,頗給人幾分恬靜之感。
“真睡了……這可麻煩了。”
辛晚樓苦惱著要不要將他叫醒,不為別的,只因他今日沒吃什麼白日又喝了酒,直接睡只怕傷胃;可她一時又擔心他近來頻頻做夢,好不容易睡得安穩,將他叫醒他就再睡不著。糾結之際,沈羨亭許是被她手中燭火驚動,微蹙眉頭,又睜開眼。
辛晚樓再不用糾結,如今便只需要他將東西吃下。她肩頭擔子輕了不少,長松一口氣,便將託盤擱在他床頭矮桌上。
“過來,吃了東西再睡。”她緩聲說。
沈羨亭像是還帶著睡意,神情懵懂。辛晚樓走到哪兒,他的視線就追到哪兒。可他見那飯食並無反應,聞言也並沒動作,反而問她:
“你找到婆娑錦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