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知道破鏡難圓,還用你教麼?”
他將拼起的杯碗一個個擺在桌上,手裡正拿最後一塊瓷片拼著,放上去,仍少一塊。
“少了……完蛋了,我得趕緊去找找。”他猛地起身,那一桌的碎碟碎碗便又被碰亂了。
辛晚樓跟著他又走入屋內,沈羨亭依舊坐在被中,與她走之前一模一樣。解休焦急地在屋內各處找起來,所幸沒找多久就在門後找到最後一塊瓷片,長舒一口氣。
辛晚樓在沈羨亭面前坐下,伸手去拉他的手,道:
“我說我會回來的,沒騙你吧?”
沈羨亭躲過,神情冷冽地盯著她,啞聲道:
“你還沒騙夠嗎?”
辛晚樓霎時後悔。
好死不死的,她提什麼“騙”……
她生硬地咳兩聲,想將尷尬盡數掩飾過去,自討沒趣地又坐回遠處。解休拼上了最後一個杯子,又走回來,對沈羨亭道:
“許少央那個犟種,當庭就給曠野螢行了封刃禮,認了那個該死的樓主之名。”
“我知道了,”沈羨亭的嗓子不容他高聲說話,只能輕輕道,“你不願她做樓主嗎?”
“你是樂意的嗎?”解休驚愕道,“棄月樓是什麼好去處、那樓主之位是什麼好名聲?如今那就是一團亂攤子,憑什麼讓少央去接?”
“那你想如何?讓師姐同我一樣躲在山裡茍且偷生嗎?”沈羨亭咳了幾聲,又道,“如今你我三人身份尷尬,不論是誰做了棄月樓的樓主都會視你我為眼中釘……如鄺螢一般,興許還會趕盡殺絕……咳咳……”
他俯下身子,又咳一陣。辛晚樓給他倒一杯水,卻被他推開了。
“可若師姐做了樓主……咳咳……一切就都迎刃而解……”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解休打斷道,“那是你師姐,你就忍心讓她跳入虎穴之中——”
“且不說她做樓主是否能解燃眉之急——”
沈羨亭忽然提高聲量,嗓子一下疼得他蹙眉,接著忽然失聲,啞得幾乎講不出話。
“師姐的志向……可不止是做個劍客……”
他按著喉嚨,一點兒聲音都出不來了。
解休沉默良久,臉上閃過諸多複雜神采。半晌,他沉聲道:
“那是她的志向……而我,只想讓她有條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