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皮膏藥似的……”他輕聲罵道。
喬柯沒聽清楚,聞淙的信已寫到最後。他的字與他這人的溫潤外表不同,字型格外張狂邪氣,跨馬揚刀一般。聞淙將信摺好,隨手塞給喬柯,道:
“訶息在東宮住了這麼久,也該見見宮內官婦……孤如今被禁足,即使想帶她出去見見皇族眾人也是有心無力,可她早晚是要進門的——你覺得呢?”
喬柯將信不動聲色地揣在懷裡,點頭道:
“殿下,不如……屬下設個宴,將各位殿下娘娘都請來東宮,與訶息公主見一面?”
聞淙柔和一笑:“好,那就按你說的辦。”
說完,他臉上終於顯現出一點痛色,蹙眉趴在枕上,沖喬柯道:
“棄月樓來人的事,你記得告訴阿泠。只要他還在東宮一日,孤就能一直護著他,讓他不必掛心……喬柯,給孤上藥吧。”
“還用那個藥?”喬柯猶豫道,“那個藥效果是好……可……可太疼了,還是能不用就不用吧……”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沒底氣地含在口中:
“太醫都不給開那藥……”
聞淙本已咬上巾子,聞言將那綢布吐出來,笑著安撫道:
“你怕什麼?是孤疼,又不是你疼——”
“殿下身上疼,屬下心裡疼!屬下——”
喬柯自知失言,尷尬地捂住自己多話的嘴——唉唉唉,什麼破嘴,不如早點捐了!
聞淙哈哈笑起來。
“你比我那弟弟和娘子都心疼我,我倒是很開心——可那藥該用還是要用,若留了疤……將來總是會被找麻煩……”
喬柯嘆道:“您是陛下獨子,陛下才不會計較這些呢。”
聞淙含笑看著他,只輕輕地說:
“喬柯,上藥吧。”
瓶中藥膏呈淺綠色,氣味柔和如蘭,可效力卻猛。喬柯正要動手,重華殿的殿門卻被人自外推開。訶息攜著一身夜雨的涼意輕盈入室,見屋內仍點著幾盞燭火,她不由挑起眉毛。
“殿下不是生病了,很早就睡了嗎?”她壓低聲音,如同耳語,沖床邊的喬柯道,“怎麼還點著燈?殿下不睡的嗎?”
喬柯正要辯解,衣袖卻被人拽了一下。他一低頭,聞淙已閉著眼睛裝出一副熟睡模樣,他只能自認倒黴,道:
“公主,屬下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