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今年便不去了,我也不是那般欲圖虛名的人。”
她說完,便合上門。
解休嘆息一聲,無奈地搖搖頭。沈羨亭已將濕衣物脫了下來,正專心致志地低頭系他的衣裳。
他身上若有若無的、盡是青紫的淤傷,連帶血紅的抓痕。那盡是這幾日裡弄出來的。解休在他面前蹲下,將他手裡的衣帶拿過來,替他將衣物飛快地整好。
“傷自己做什麼?”解休漫不經心道,“做夢也好、清醒也罷,其實都無所謂。”
“非得把自己弄得那麼疼麼?”
沈羨亭呆呆地盯著他,看著他的指尖翻飛,很快便打上一個秀氣的結。
“不疼的……”他道,“不疼……所以是做夢。”
解休冷冷地睨他一眼,自下而上,對上他空洞的眼睛。
“你不疼,可我們會疼——她會疼。她還沒見過你身上的傷痕呢。”
“不讓見……”
“遲早會見的。”
沈羨亭的眼神閃動一下,死死咬住下唇。解休見狀立即抬手,指尖摁在他唇上,生生將其從他齒間撥出來。
可還是見了血,他用了十成的力。
“不讓見——”
沈羨亭固執說道,咬破的下唇正冒著血。
“不讓……”
分明換了衣裳,那衣裳幹燥而溫暖,可他忽而打起寒顫。他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只覺得有哪裡不舒服,又說不清楚。
他忽而俯身,受傷的右手死死撐在床沿上,另一手按著心口。他不明白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只覺得胸口像被什麼活物塞滿,許是他那顆仍在跳動的心。那顆心忽而變得很大,讓他喘不過氣。他不受控地向外嘔,恨不能將那顆過於滿的心揉碎了吐出來,可空蕩蕩的身體卻讓他連這點事都做不到。
他死死攥住心口,不必看也知,那裡定然又有了血印子。恍惚間,解休似是上前朝他說了些什麼,又上來掰他的手。可沈羨亭已一點都聽不見了,耳畔有什麼銳利的聲響,將其餘聲音都隔絕在外。許久,他才意識到,那俱是自己的毫不體面的悽厲尖叫。
“不讓她見——”
淚珠子啪嗒啪嗒,便也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