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明寺離此處不遠,兩人一馬走不多時,便到了地方。薛華存在這江湖上的朋友多的要命,她同空明寺的女住持打聲招呼,便與辛晚樓分得一間空臥房。
小白馬被牽去馬廄吃草,已不再受寒涼了。辛晚樓有些拘謹地跟著薛華存走入臥房,房內溫暖,那住持已在她們拴馬時將爐子生起來了。
薛華存檔腿坐在爐子旁的地面上,笑著搓搓手心。融融的火光將她身上落著的一點雪末子化去,連帶身上的一點寒意都蕩然無存。
“餓了吧?”
薛華存問著,卻不用辛晚樓回答。她剛問完這話,隨即便從懷裡摸出一個油紙包。那油紙包裡開啟是半隻燒雞,她將那半隻燒雞擱在火上烤。
……
“薛師尊,這是廟裡……”
“對啊,”薛華存已正一手拿一隻翅膀、一手拿一條腿,“廟裡沒有肉吃,這還是我專門帶的呢。”
問題好像並不在此……
辛晚樓尷尬一笑,薛華存已將那一條腿塞在她手中了。
“我告訴你啊,天下男人多的是,”薛華存咬下一口,嚼呀嚼,才說下半句,“所以你根本不需在一棵樹上吊死。”
“你說你……何必去追那個死小子呢?差點將自己凍壞了,真是個傻姑娘啊……”
說到此處,她忽而很感慨,像是追憶過去一般說道:“不過仔細想想……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是個比你還傻的姑娘呢。”
辛晚樓眼睛一亮,握著那一條燒雞腿看向她。
薛華存悔不當初,悵惘說道:“那會兒啊,我的男人走了。我覺得他是不要我了,我就說要為了他作姑子去,當天就把頭發推了!”
辛晚樓瞪大眼睛,腦海裡不由想著薛華存沒有頭發的樣子,心裡忽而便有些歡愉。
薛華存一眼看出,雙眼透出明媚之意,這時又得意起來:
“所以我跟空明寺的住持熟啊——我當時真住廟裡來了呢。還燙了一塊兒戒疤,現在頭著,她當真撥開自己頭頂的頭發,硬湊到辛晚樓面前要她看看。辛晚樓看一眼,驚訝地發現她頭上竟然真有一塊兒圓圓小小的疤痕,藏得很隱蔽。
“現在想想,我還真是後悔死了——廟裡沒有肉吃,我堅持了一個月就後悔,跑了出來。可是頭發推了,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長出來的,我一連醜了一整年,連我師兄當時都嫌棄我。”
辛晚樓輕輕笑起來,自己的心似乎真的輕了一點點、又一點點。
她不由問道:
“那……他後來回來了嗎?”
薛華存看向她,淡淡地笑起來。
“我的男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