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淺淡一笑。
聞淙的雙眼被酒意燻得通紅,正萬般傷心地瞪視聞凇。許久嘆道:
“聞凇啊……朕不是無情之人……朕也感念兄弟情義。奈何……生在帝王家……兄不似兄,弟不似弟……唯有你,阿沁、朕的妹妹,朕的愛幼之心皆給了你——”
他抬手高指聞凇,酒意刺激之下語氣罕見地高昂。
“朕不薄你!你若安生地作個公主,朕便保你一輩子嬌養——可你呢……非要去戰場上出頭冒尖……非是趁父皇臨終、愧對幼子之時讓那聞泠生生給你求了個王公封號!朕當你是要作那懷昌公主……是留不得你了!”
“你明知我並無此意,”聞凇正色,“我去色然,也不過是爭一口氣——”
“我需你去爭氣嗎?”聞淙怒道,酒液潑出一半,“你當日被辱又如何?你真當我不會替你向色然百倍千倍地討回來嗎?!”
“你便要如此多事……同朕走到這一步嗎!”
聞凇從未見過他如此激烈地同旁人叫喊,他向來是溫和而冷靜之人,不論是真是假。
她短暫地沉默,片刻說道:
“可是哥哥……”
“太後娘娘母家顯貴,向來得寵……你更是年幼時就封了太子。父皇雖說對你時有斥責,可不輕不重,從不曾對你有廢立之心……你又何至於對兄弟叔侄趕盡殺絕?”
“你可想過,父子離心、君臣失和、兄弟鬩牆……一樣一樣,都是你一手促成。”
“你的擔憂……你的惡意,本就毫無源頭。”
聞淙彷彿聽見什麼好笑的話,一時間笑出聲來。他仰面看向聞凇,緩道:
“那又如何?我生來就是這樣的人。”
此話一出,角落裡那個不發一言的宮女幾不可見地抬一下眼。聞淙只當她訝異,想著待聞凇走時殺了她,便坐視不見。
聞凇愣一下,不曾想到他的回答如此輕飄飄。
這真是……
“荒唐。”
她只想到如此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