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碗險些摔碎,幸好辛晚樓手腳利落,被她一把接住。再抬頭,沈羨亭已蜷縮起來,又睡熟了。
“我很快回來……真的,我一小會兒就回來了……”
沈羨亭睡熟了,並未回答,不知聽見沒有。辛晚樓摸了摸他的臉,依舊熱熱的,讓她心裡有點愧疚。
不能再想,再想便走不了了。
她抄起不知春,推門而出。
“李娘子,他的藥必須在天黑前喝,您務必記得。”臨走前,她又一次叮囑道。
“姑娘,您放心吧。”
李娘子正低著頭繡那最後一個孩子的眼仁,隨即用絹帕捂著嘴,唾出一口紅茸。
小孩今日沒哭,正搖頭晃腦地背道:
“生者為過客,死者為歸人。天地一逆旅,同悲萬古塵……”
辛晚樓走出客棧,小白馬已拴在門口了。她翻身上馬,打馬東去。
*
天近黃昏。
遠處山巒層疊,隱約可以聽見水聲。鳥鳴山澗,山色空濛,仿若畫境。
辛晚樓勒馬而立,竟對這秀麗如夢的雲水間感到些許遺憾。她忽然有些後悔。
“宮主——”
少女清朗的聲音自遠處而來,她循聲望去,便見迎面走來一個眼熟的藍衣姑娘。那藍衣姑娘正招著手,快步朝辛晚樓走近。見此情形,她便也拉過馬頭,朝那女子走去。
“宮主來的早,比約定好的早了一個時辰呢。”女子語氣欣喜,恬靜笑道。
“馬跑得快,我也沒想到。”辛晚樓答道。
沈羨亭的小白馬還未完全成年,模樣也平平無奇、呆頭呆腦。可那馬兒跑起來卻格外迅捷,頗有日行千裡之勢,搞不好還是什麼塞外名馬。
小白馬像是聽懂她在誇獎自己,愉悅地打個響鼻。
女子被馬兒逗笑,順手拿過韁繩,牽著小白馬往她來處去。
“夜裡太冷,屬下備好了春風醉。宮主可要酒喝?”
直到這時,辛晚樓才終於想起了這姑娘的名字。
“好。”她道。
女子背後也背一把刀,比不知春略微小點,而她的年歲與個頭也比辛晚樓小點。她刀柄上掛一串水藍劍穗,在她身後搖搖晃晃,如同一條輕小愉悅的尾巴。想到此處,辛晚樓忽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