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日晚上,發動機廠領導們徹夜開會研究,最後做出決定:由董延年出面跟娛樂廣場談判,儘可能在最小的代價下達成一致意見。
董延年很明智地帶上了杜成棟的父親杜立循,再次來到娛樂廣場談判。但是他沒有料到的是,這次談判的對手不是杜成棟,而是娛樂廣場真正的大老闆耿文揚。
董延年見對方成熟穩重不亢不卑,明顯比杜成棟沉得住氣,心中暗道:“怪不得娛樂廣場不慌不忙應對有方呢,原來杜家小子的背後有這個小夥子給他做後盾。”
有句話說得好:戰場上得不到的東西,談判桌上也拿不回來。
既然耿文揚吃準了發動機廠拿他們沒有辦法,又急著讓他們退租場地,藉此提出了三個並不苛刻的合理條件。
一是全額退回今年繳付的租金三萬六千元,二是補償裝修費用十萬元,三是按合同賠償五倍場地年租賃費十八萬元。三者合計共三十一點六萬元。
耿文揚道:“原本我們還想要你們賠償這段時間的經營損失,但是看在杜叔的面子上就不計較了。你們只要付清我剛才說過的三十一點六萬元,我們馬上走人。”
發動機廠最近幾年經營困難,加上三角債的困擾,賬上的現金流幾無多少。為了能在春節前給工人們發放工資獎金和過節費,廠裡想盡辦法才籌集了三十萬元資金。如果把這筆錢一股腦的賠給了耿文揚,接下來的日子可就沒法過了。
“耿總,我們廠現在比較困難。你看能不能……”董延年小心翼翼試探道:“你們先搬走,年後我們再給錢?”
耿文揚只覺得他的想法著實可笑,嬉笑著搖了搖頭道:“不能!你們廠子困難是你們的事,不能把危機轉嫁到我們身上,我們沒有義務代你們受過。”
他強調道:“我還是那句話:一手交錢一手走人。拿到錢我們就走人,拿不到錢我們堅決不搬。”
董延年見他油鹽不進,又提出來把金額降低到二十萬元。耿文揚斷然否決道:“三十一點六萬元已經是我們的最低要求,不可能再降低。你們別費口舌了,回去準備錢吧。”
董延年見耿文揚軟硬不吃,只得回來跟盛茂森等其他廠領導商量,最後想出來一條毒計:逼著杜立循去求耿文揚等人讓步,答應接受廠方提出的二十萬元了結此事的要求,否則就予以開除廠籍的處分。
杜立循找到耿文揚苦苦哀求道:“文揚,叔在廠裡幹了快三十年了。這要是把我開除了,我這三十年不是白乾了嗎?我求求你,答應他們吧。”
耿文揚直笑道:“杜叔,您莫急,廠裡是不敢開除您的。他們要是敢開除您,我們就永遠不搬了。”
“啊?”杜立循心道:“廠裡拿開除我來威脅你們退租,你們卻拿退租來威脅廠裡不能開除我。這個圈子有點繞,我得好好理順一下才能想明白。”
“不過呢……”耿文揚繼續道:“妥協是解決問題的途徑之一。既然廠裡派您出面,我可以做出一點讓步,把賠償金降到三十萬。”
他叮囑道:“你回去跟他們說,三十萬是最後金額,不要再派人來談了。他們要是願意就拿錢來,不願意的話咱們就熬著吧,看誰熬的過誰。”
杜立循千恩萬謝後回到廠裡向董延年一五一十做了詳細彙報。盛茂森等人見耿文揚終於鬆了口,那裡肯信什麼最後金額的說法,又派董延年再來談判。
耿文揚果真避而不見,直言道:“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三十萬是最後金額。你們要麼拿錢,要麼咱們就這麼耗著,談判就沒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