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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卅九節 姚家杖子之戰

姚家杖子距離巴里莊子有三十里地,位於一條叫做風水溝的大川上。村子的四周起先為了防鬍子修了圍牆,日本鬼子搞集家並村修人圈時又把牆往高垛起一塊,並垛上了牆頭帽子。在距離村子的東面和西面二里地遠的地方有山崗子,西南面不到半里地還有一條被山洪衝成的大溝。南面和北面是老百姓種的莊稼地,視野很開闊。在姚家杖子,最有錢的人叫洪喜。

頭天夜裡,洪喜聽說舒平區長帶著工作隊和區小隊一共三十人來到姚家杖子後,打發他的小舅子在後半夜小雞叫頭遍時偷著跑出去給敖音達賴去送信兒。敖音達賴一聽,覺著這是個立功的好機會,帶著他的騎兵於中午時分從巴里莊子趕過來,把姚家杖子村包圍起來,想打舒平區長一個措手不及。

舒平區長早有思想準備,聽到哨兵報警的槍聲後,將工作隊和區小隊混合分成六個小組,在村南面和北面的開闊地各安排了一個小組,在村東面和西面也各安排了兩個小組。但區小隊和工作隊的人沒有幾個是真打實鑿地跟敵人交過手打過仗的,有的甚至才剛學會瞄準打槍。舒平區長喊道:“大家不要慌,一人瞄準一個,我說開槍再開槍!”舒平區長還讓幾個新戰士從牆裡向牆外淘些窟窿眼兒,可以順著窟窿眼兒往外打槍。敵人在明處,咱在暗處,咱不怕他們。

敖音達賴以為村子裡的人看見他們這幾百人的隊伍一定是害怕了,提著槍,帶著嘍囉們縱馬跑了過來。當他們距離村子的圍牆還有幾十步遠了,舒平區長喊了一聲:“打!”隨著爆豆子似的槍聲,一陣排子槍射過去,敵人就像掉餃子似的從馬上摔了下去。舒平區長的雙槍像點名一樣,一個人就把四個敵人打下馬來。這一頓槍,把敖音達賴的馬隊一下子就打捲了回去。敖音達賴把馬踅回頭,把身子往馬鞍子上一趴,領頭往回跑,一直跑到村東的一個小山包後才把馬勒住。

敖音達賴不甘心就這麼敗下去,下令兩個小隊從村子的北面和南面繞到西面,打算釆取兩面夾擊的戰術打進村子去,但是他這點兒小伎倆怎能瞞得過舒平區長。舒平區長跑到南面和北面的戰鬥小組,囑咐他們注意監視敵人,見敵人要往村西跑就瞄準射擊,控制住敵人的調動。敵人從村南村北繞了幾次都被打了回去,氣得敖音達賴直跳腳,大罵兩個小隊長是飯桶,是廢物。

冬天,山區的白天更短,匪兵們折騰了一陣子,太陽就往山下轉悠了,天色漸漸地喑了下來,村東和村西的山樑變成了黑乎乎的影子。天更冷了,山風吹在臉上像刀割一般,匪兵們在空地上站不住腳,到處找背風的地方躲一躲。

這時,舒平區長讓後勤科長給每人發一條白布,緾在右胳膊上,並輪換著把各自的馬備好,做好突圍的準備。他打算就著夜色把村北的大牆扒開一個豁口,安排兩個小組牽著馬先順著北牆根兒摸了出去。

但敖音達賴的人馬也趁著天色暗下來縮小了對姚家杖子村的包圍,有一些匪兵為了躲避寒冷甚至跑到高牆的外邊依著牆背風。匪兵們的唉聲嘆氣聲和咳嗽聲,院牆裡的戰士們都聽得清清楚楚。有一個匪兵抱著大槍,把小菸袋鍋從懷裡掏出來,在煙荷包裡捻上煙末,又用火鐮把火絨打著,點著菸袋鍋裡的煙剛要美美地抽上一口。不巧的是,他的屁股正好堵在戰士挖的牆窟窿眼兒上,被一個新參加區小隊的小戰士發現了,順著槍眼兒就打了一槍。就聽外邊“媽呀!”一聲不是好叫喚,那個被打中屁股的匪兵痛得打了一個滾,滾出去好遠。“哎呀媽呀,誰這麼缺德打黑槍呀,槍子兒打在腚溝上了呀!”他悽慘的叫聲在大川裡迴響著,格外瘮人。那些依靠著大牆的或離牆近的匪兵趕忙閃出去好遠,這讓打槍的新戰士不僅沒了恐懼感,反而都憋不住樂了。

舒平區長見突圍的時機到了,向外扔了兩顆手榴彈。就著手榴彈的爆炸聲,他翻身上馬,大喊一聲:“衝出去!”二十匹戰馬像二十支離弦的箭從正面衝了出去。這時,先突出去的兩個小組佔據有利地形,也向圍村的匪兵開了槍,敖音達賴的人立時亂成了一鍋粥。黑夜中,舒平區長和他的工作隊、區小隊戰士憑著胳膊上扎著的白布互相辨認著,很快衝出風水溝大川。

當敖音達賴的第四旅一古腦地湧進了姚家杖子後,神是洪喜請來的,洪喜自然得又殺豬又宰羊的好吃好喝好招待。姚家杖子村的老百姓這回可遭怏了,十幾戶人家別說炕了,就是牛圈驢棚都住上了人。這幫人啥人都有,偽警察、土匪佔了多數,根本就沒紀律可言,進了村子也就啥事兒都幹了。滿村子哭的叫的罵的鬧的,有一家新結婚的小媳婦遭到匪兵的強暴怕沒臉見人上吊死了,她的小女婿找匪兵拼命又被匪兵開槍打死了,全村就像炸了鍋似的。

敖音達賴盤腿坐在洪喜家熱乎乎的炕頭上,酒足飯飽了,打著飽嗝,乜斜著眼睛瞅著洪喜老婆大辣椒。他伸過手去接過大辣椒雙手遞過來的旱菸袋,嘬了一口道:“你們村子誰帶頭鬧土改呢?”洪喜趕忙湊上前說:“老孫家的孫洪和他的兒子孫國玉,跟工作隊跟得可緊啦。他們領著些窮鬼把我們家翻了個底兒掉,你們今兒個要不來,他今兒個就要組織人鬥我分我的地。那個舒區長說孫洪是姚家杖子的nong會zhu席,他兒子孫國玉是min兵隊長!”敖音達賴瞅了大辣椒一眼說:“那還不快點兒去把他給我綁來,還等啥!綁回來先揍一頓再說。”洪喜趕忙挺挺腰說:“我就等旅長這句話呀!”敖音達賴對馬弁說了聲:“招呼兩個人跟洪東家去抓孫洪去!”

大辣椒見人都走了,忙扭著屁股湊到敖音達賴跟前說:“旅長啊,後間屋都給你鋪好啦!走,歇著去吧!這大冷的天,又跑道兒又打仗的。我給你敲打敲打去,咋也得好好侍候侍候你。”敖音達賴就靠在大辣椒的肩上,上了後間屋。這大辣椒原來是赤嶺街頭在地攤兒上唱小戲兒的,出戏的時候愛在兩隻耳朵上掛倆紅辣椒,出了名。有一次,剛死了老婆的洪喜上赤嶺去販大煙,一眼就相中了大辣椒,在她身上沒少花了錢,後來乾脆把她娶回家做了填房。

洪喜領著幾個匪兵狐假虎威地來到孫洪家,看見孫洪在院子裡站著,正跟兒子孫國玉說話,不由分說上去就摑了孫洪一耳光子,大喊一聲:“孫洪你心真夠大的,你還翻身你,你翻死吧!”孫國玉一看洪喜動手打他爹就急了,隨手抄起根二牛杆就打過去,把洪喜打了一側稜。敖音達賴的馬弁趕忙喝令匪兵們,“快把這爺兒倆整住,這是旅長要的犯人!”匪兵們一哄而上,把孫洪爺兒倆摁倒在地上,五花大綁地捆上,推搡著去了洪喜家。這一路上,洪喜舉著那根二牛杆,不住點兒地沒頭蓋臉地打著孫洪、孫國玉。這爺倆頭頂上的血淌下來,把棉祆都粘在了身上。回到家裡,洪喜也打累了,就讓匪兵們把孫洪父子吊在馬棚裡,說來日再收拾。

第二天早晨,吃過早飯,大辣椒美滋滋地眼瞅著敖音達賴吃得直打飽嗝,笑眯眯地說:“咱們吃餄餎也得讓外面那爺倆喝口湯不是!”敖音達賴咧著大嘴笑道:“最毒不過婦人心,你這招兒夠狠的!”大辣椒端著一盆滾燙的餄餎湯,讓匪兵們扒開孫洪、孫國玉父子倆的嘴,用飯勺子舀著往嘴裡倒。孫洪父子倆這一夜連打帶凍,已經奄奄一息了,但還是死死地把牙咬緊。洪喜在一邊獰笑著說:“倒是老孃們兒,就認一個道兒,拿牛灌角來順鼻子眼兒給他們往裡灌!”洪喜說的灌角是獸醫給驢馬牛灌藥用的,將大牛角的角尖鋸掉,形成個漏斗的形狀。大辣椒斜了洪喜一眼,扭著屁股跑到屋裡,好一會子才跟敖音達賴拿著灌角從屋裡出來。洪喜接過灌角說:“孫洪、孫國玉你倆聽著,你倆說一句往後再不鬧的話,這餄餎湯就不給你們灌啦!”孫洪費力地將頭慢慢抬起,用盡力氣將一口血噴在洪喜的臉上,孫國玉在一邊費力地喊了一聲:“好!”洪喜惱羞成怒,一邊用棉祆袖子擦著臉一邊大喊:“灌!灌!先灌餄飴湯子再灌辣椒水!”一直把孫洪、孫國玉爺倆折磨得不省人事才住手。眼見得這爺倆是活不成了,洪喜說:“拖出去扔到溝裡讓野狗撕扒了算了。”大辣椒說:“都快進臘月門子了,讓野狗扯扒地個血乎淋拉的你看著不噁心哪,把他們扔到村西頭的乾井筒子裡,連雪帶土往裡一推,憋死他們!”敖音達賴站在後面摸著下巴說:“這是個好法!”然後招呼馬弁:“你去叫幾個人來,跟洪東家去,把這兩個人扔到乾井筒子去!”馬弁不一會兒就叫來十多個匪兵,拖著孫洪、孫國玉爺倆,跟著洪喜去了。張山卻一拽大辣椒的衣襟,兩人又回屋了。

在姚家杖子又過了兩天,敖音達賴領著他的第四旅要去追舒平區長了。大辣椒追著敖音達賴的馬,送出去有半里地。敖音達賴騎在馬上說:“快回去吧,等我們滅了那幫人,馬上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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