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是凌晨零點三十分,醫院裡屬於急診科的整個樓層都進入一種寂靜無聲的狀態,連值班的醫生護吅士也熬不住瞌睡,趴在辦公桌上臨時小寐。急診科值班室外,長長走廊的盡頭,涮洗間裡一個忘記關嚴的水龍頭每隔幾秒鐘就會滴下一滴水,水滴落在下面不知道被誰遺棄的水盆中發出的“滴答”的聲響。
“一百零吅八……一百零九……”走廊另一端,相距涮洗間數十米遠的病房裡,小楠在黑吅暗中閉著眼睛,耳聽著遠處傳來清晰地水滴聲,在心裡默默地數著。“可惡……還是睡不著,這樣明天還怎麼去上班啊……”小楠很有些煩躁地翻了個身,把自己蜷縮成一團用手裹緊了薄被。
在這個萬籟俱寂的時分,在經歷了一整天的勞累和身吅體不適,小楠躺在病床吅上卻始終難以入睡。難道僅僅是因為睡在一張陌生的床吅上?還是因為不習慣這裡無處不在的消毒水味道?又或者,真正的原因所在,只是因為跟一個不怎麼熟悉的人同處一室在家以外的地方過夜?哼……或許都有一些吧?
與小楠相隔不到三米遠,另一張病床吅上的趙宇軒此刻也同樣是難以入眠。想想看,一個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孩,很長一段時間以來,她的美麗身影令自己迷戀得如痴如醉,卻始終只能離她遠遠地瞄上幾眼,甚至幾個小時之前,自己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而此時此刻,這個女孩就睡在自己幾乎觸手可及的地方,如果仔細分辨的話,甚至可以從充斥病房的消毒水味道中,分辨出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幽香,從而聯想到她那張清麗出塵的面孔,飄逸柔順的長髮,柔若柳枝的纖腰,修吅長妙曼的雙吅腿,略有些嬌吅小卻曲線玲瓏的酥吅胸……一想到這裡,趙宇軒胸中的熱血就像失控的野馬群一樣奔騰起來,睡得著?那才叫奇怪!
小楠沒有如實告訴趙宇軒自己留在醫院的原因,只是用淡淡地語氣說今天天太晚了,自己已經太過於疲憊,實在熬不到回家,乾脆就在醫院住一晚上算了。其實真正的原因是,小楠在替趙宇軒墊付了三百多元錢的醫藥費住院費之後,她全身上下只剩下不到十塊錢,甚至連打車回家的路費都不夠。愛面子的小楠甚至都不願意打電吅話麻煩虎子到醫院來接她,就更不用提讓她去找並不熟悉的趙宇軒借幾十塊錢打車回家了。
於是,情況就變成了現在這樣,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樣既尷尬又微妙的局面。儘管小楠自認為自己根本不算真正的女孩,而且她覺得趙宇軒也不像是會打她主意的那種人——就算他真有這個想法,在小楠身上實現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但是,實在搞不懂自己為什麼躺在床吅上蒙著被子,卻總是感覺到一種無形的拘束感?在這間小小的病房裡,雙方的距離是如此的接近,彼此之間甚至能夠互相聽到對方輕微地呼吸聲,無論你是翻個身或者伸伸腿,任何輕微的動作都被會對面的人知道得清清楚楚,你就像是無時不刻地處於對方的監吅視下而無所遁形——雖然病房裡早就關掉了日光燈,黑漆漆的病房裡伸手不見五指。
又困又睡不著,而且,小腹和後腰木木地痛就一直沒停止過,頭也一直在輕微的暈眩,已經是第四天了,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算是個頭啊……
“滴答……滴答……”
“一百五十二……一百五十三……一百……”小楠終於還是經不住睡意的襲擾,她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
就在小楠將要進入夢鄉的時候,迷迷糊糊中聽到不遠處趙宇軒的病床忽然“嘎吱”響了一聲,接著是黑吅暗中雙腳在的地上尋找鞋子的聲音。自小習武磨練出的敏銳聽覺和高度警覺性,讓小楠本來已經將要入眠的睏倦感瞬間消散無蹤。
小楠蜷縮著身吅子背對著趙宇軒的床位,只靠耳朵聆聽病房裡的動靜。趙宇軒笨手笨腳地終於找到了鞋子,然後用很輕很輕的動作向小楠這邊走過來——他……他要做什麼?小楠的心跳沒由來的加速起來,然後——“當”地一聲,黑吅暗中趙宇軒似乎撞到了一個什麼金屬物體,那東西似乎搖搖晃晃差點翻倒,也許是立在床邊的輸液架吧,在這寂靜的病房裡這聲音顯得非常響亮。
趙宇軒立刻停止了他的動作,好半天都沒有再發出任何動靜,似乎是站在原地評估自己剛剛弄出噪音所造成的影響,片刻之後也許他認為這一下並沒有能夠吵到小楠,病房裡才又一次響起他的腳步聲。
“三更半夜的他忽然爬起來這是想要做什麼呢?莫非……”隨著趙宇軒這極輕微的腳步聲已經距離小楠所躺的病床越來越近,小楠的心跳速度也越來越快,她的身吅體已經繃緊處於一觸即發的狀態。
然而趙宇軒的腳步聲忽然一轉奔門口去了,接著就是開門和關門的聲音,趙宇軒的腳步再次響起已經是在病房外的走廊裡。
“原來他只是要去洗手間啊,看來是我想多了……”小楠對於自己的胡亂猜疑很是愧疚,心裡連著罵自己蠢貨。
過了一會兒,遠遠地走廊那頭傳來沖水的聲音,一串腳步聲由遠及近,門一響趙宇軒回來了,小楠聽著他的腳步走回到他自己那邊的床鋪,似乎都已經坐在床吅上踢掉了鞋子,沉默了十多秒鐘之後卻不知道為什麼又重新穿上了鞋子,然後刻意隱匿了腳步聲向小楠的床邊走過來。
隨著趙宇軒越走越近,小楠已經可以斷定他就是衝著自己來的,果然趙宇軒徑直走到了小楠的床邊,已經接近到一伸手就能抱住小楠的距離,這讓小楠的神吅經再一次繃緊起來,她感覺自己後背的汗毛都豎吅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