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楠伸手摸了摸發動機的氣缸散熱片,手還沒挨上去就感覺到一陣滾圝燙的灼圝熱,嚇得她趕緊縮回了手。風冷發動機畢竟比不上水冷的散熱效果好,車子放在樹蔭下這麼大圝會兒了,發動機的溫度還是沒有降下來。
可是小楠沒有時間再等下去了,於是她從後貨架上取來一隻裝滿了飲水的水壺,擰開蓋子猛灌兩口圝含在嘴裡,對著發動機的缸頭和氣缸散熱片一陣“人工噴霧”,水霧噴灑在鋁製的散熱片上頓時化為一團蒸汽滾滾而去,發動機的熱量也由此迅速降溫。
待到散熱片上的水跡徹底蒸發,兩個女孩重新整備上車,設定成混合動力模式的爆改APE低吼著,沿著山脊頂部的林中小路輕快地跑起來。山脊小路的路況相對上山時的廢棄古道來說要好走得多,沒有多少難以逾越的石階和滿地亂滾的碎石,而是一條鋪滿了厚厚松針的小土路,跑起來軟圝綿綿地就像在棉花上跑一樣,一路上都能聞到一股濃郁的松柏樹脂的香氣。
按照張峰魁在地圖上所標註的路線,小楠駕車沿著如龍脊般蜿蜒的山脊一路狂奔,時而在陰暗的密林中穿行,縷縷陽光穿過鬆柏林的枝杈,斑斑駁駁地灑落在兩個女孩兒肩頭;時而在長滿野花的草地上飛馳,經過一大片成熟的蒲公英時,車身經過時帶起的強勁氣流,吹起一大片長著白色絨毛的蒲公英種子,有如忽然飄起一場鵝毛大雪,白色的蒲公英種子在空中紛紛揚揚……
如果不是兩個女孩兒各懷心事,這一路算得上是充滿了野趣的景緻,原是值得細細玩賞一番的。只是此刻她們各懷心事,卻哪裡還有心情去品味景緻?就連一向喜歡駕車流連山水之間的小楠,此刻也只恨自己不會縮地成寸,片刻間便回到Z市才好,更別提大禍臨頭心急如焚的羅雲了。於是這一路上的壯麗峽谷、滿山蒼翠、奇峰怪石、遍地野花都留不住兩位少圝女的片刻目光停駐,兩人一騎有如貼地飛行一般,在崎嶇蜿蜒的山脊上一騎絕塵……
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磨合,小楠已經漸漸摸透了APE再次改裝後的脾性,對這輛小迷你機車的操控越來越得心應手,到了後來幾乎有了人車合一的感覺,眼睛看到哪兒心就想到哪兒,心想到哪兒車就能開到哪兒——腳下這條坎坷崎嶇的山脊小路慢慢變得和一馬平川無異,爆改APE就像有了生命一樣在山嶺之間隨意馳騁,只留下圝身後一道滾滾的煙塵。
小楠計劃中要走的路線必須要經過寶泉山林場的核心區域,走情圝侶雙樹附近出林場回到通往Z市的省道——其實這條路就是和當初小婷為了尋找她而誤闖的那條廢棄古道相連通的,如果那次小婷沒有遇到小楠,而且她的驃騎電動圝車始終有電的話,那麼她有很大機率會走到小楠現在正走的這條路上——這感覺實在是相當奇妙,它讓小楠不由自主地聯想到類似“命運的安排”這樣奇怪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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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寫著“寶泉山林場”五個大字的油漆木牌終於映入兩個女孩兒眼簾的時候,小楠她們兩人一車已經在山裡連續賓士了將近一個小時,之後的路對於小楠來說真是再熟悉不過了,在哪裡拐彎,在什麼地方上坡,完全不需要任何思考,幾乎是用一種信馬由韁似的方式,小楠就把羅雲輕圝松帶到了寶泉山林場的核心區域,在羅雲對情圝侶雙樹的一片驚歎聲中,又把她帶出了林場,終於再次回了黑色的柏油路面上——小楠翻起手腕看了看她的傘兵表,這會兒才剛剛上午九點多,留給她們辦正事的時間還算比較寬裕。
小楠把車停在路邊,讓羅雲下車走走,活動活動因為久坐而痠麻的雙圝腿,自己從小揹包裡取出手臺接上拉桿天線——這個位置應該可以聯絡到虎子他們吧?
剛想開啟電源開關,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跑車引擎所特有的轟鳴聲,低沉而充滿了力量感的聲浪在山谷中迴盪著,聽起來完全不像普通V4發動機所能發出的聲音——怎麼聽起來有點兒像福特野馬的V8發動機?
小楠循著跑車聲浪向山上望去,盤山公路在一百多米遠的地方拐了一個急彎繞到了山體的另一側,跑車的排氣聲就是從那個方向傳過來的。
“不會是虎子那輛原廠未改裝的野馬吧?”小楠心中暗想:“剛才在電臺裡也聽見虎子說他開了野馬去追鈴木隼的……那傢伙不會一路追到寶泉山來了吧?”
心中的念頭才剛剛冒出來,小楠就看見遠處的彎道上大燈一閃,一輛造型低矮寬大的敞篷跑車猛地從山後竄了出來,一個頗具專圝業性的甩尾動作,車身在彎道上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輕輕圝鬆鬆地高速駛過彎道,咆哮著向小楠站立的位置猛衝過來。
這下小楠看清楚了,酒紅色的車身,引擎蓋上塗有一道野馬標誌性的白色豎道,再看那特殊的車牌號碼——這不正是虎子大學時代經常開的那輛福特野馬嘛!竟然真的是虎子!
老友許久不見,心中竟然意外的激動,小楠向著路中間伸直了右臂,右手大拇指高高挑圝起——這是全世界摩友相遇時的標準禮儀,也是小楠和她的朋友們見面時最常用的問候方式。
疾馳中的福特野馬似乎也發覺了小楠她們的存在,離得遠遠就開始減速,隨著一聲急剎穩穩地停在了小楠身邊,坐在司機位置上的青年男子伸手摘下鼻樑上的太陽鏡,一臉驚喜莫名的瞪著小楠,笑道:“臥圝槽,你丫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小楠掩口而笑,眼睛彎成了一對月牙:“怎麼,萬萬也想不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