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艇上有觀測記錄,前輩需要的話,我們可以拿給您過目。”賈曉為難地別過臉去,“說起來我們正想向您印證一下,那些傢伙真的是偷獵者嗎?補給站為什麼要遮掩成這個樣子?”
老獵人終於回過神來,他沒有答話,只是放開了年輕人的手,打量起營帳內的一眾外來者。在看見小獵團成員不過是一群未及二十歲的年輕人,連剛剛離開訓練營的菜鳥都有一個時,他面上忿忿地說道:“嘁,居然是一群小鬼,早知道說什麼也不該放你們下來的……這裡誰是隊長?”
“我就是。”秦水謠腰背一挺,從同伴中站出一步,朗聲報上了獵團和一眾同伴的名號。
“枯馬,這座補給站的負責人。”老獵人鬍子抖了抖,沒好氣地通了名。他瞟了一眼女錘手身後的眾人:“果然是夠小的獵團……像你們這樣的年紀,該去拿著紙筆記錄獵場生態才是,是誰給你的委託,非要跑到翡翠之塔來?”
女孩從腰間抽出委託書,遞到站長的面前。
“殿下的任務?我道船上為什麼會有皇家的旗幟呢。”見到文書抬頭上鮮豔的王室印章,枯馬的聲音才緩和了一些。他的目光一直向下,落到委託地點那一欄,眼白中忽然血絲乍現,“你們從邊境鎮來?鬼怒間火山發生災難的情報是不是真的?”
年輕獵人們面面相覷,少頃,秦團長聲音艱澀地回答說:“火山噴發的時候,我們就在現場。是鬼吐漿,其中一股直接擊中了邊境鎮,現在鎮子已經變成一片泥沼了。”
“獵人先祖保佑……營地裡兩個小傢伙還有親眷在鎮上。”枯馬的指尖用力,委託書上印出道道皺褶。儘管獵人世界毀城滅地的災難並不罕有,但真切地和自己關聯起來,揪心的感覺遠非蒼白的情報能夠比擬。
“好在災難前預警得及時,撤離過程中一切順利,平民暫時都被安置到鎧石鎮去了。”賈曉寬言道,“我們就是追著造成泥石流的罪魁禍首,才一路趕到翡翠之塔來的。”
“唔……”老站長點點頭,對委託說明中出現的“龍眷一族”和“古龍種”一類嚇人的字眼似乎無動於衷,“這樣的話,你們就更不該冒冒失失地闖過來了。你們知不知道,自己差點犯了大錯?”
翡翠之塔是國之重地,獵場核心區域出產的太古碎片是整個王國的技術依仗。即便在沒有麒麟入駐的早期,王國每年也只會發動一到兩次的遺蹟探索,剩下的時間裡這片獵場都是荒涼的無人區。
為了防止心懷不軌的獵人私自潛入遺蹟之中,翡翠之塔外的補給站一直處在不定期的移動之中。具體的位置資訊均被當做機密情報,只在必要的委託資訊裡才會說明。茫茫獵場上,強大的獵人可以找到所有生存必要的資源,卻唯獨不能給飛艇加滿燃料,沒有補給營地的支撐,進入遺蹟的獵人要麼選擇空手而歸,要麼只能有去無回。
“今天午前,觀察站上發現了偷獵者飛艇的蹤跡,那些傢伙已經在獵場附近轉悠了幾圈,聽說有不少更外圍的補給營地都遭了他們的毒手。”老站長的眉毛一橫。營地從午前就按照規程進入了緊急的隱蔽狀態。小獵團方才若是再張揚一些,被聞訊而來的偷獵者劫走了營地裡的物資,他們的飛艇就又能向翡翠之塔深入一步,整個遺蹟就任他們予取予求了。
“果然是偷獵者……”賈曉面色凝重地說道,“那些傢伙是怎麼繞過工會的重重封鎖,來到國境這麼深處的?”
“你們是從邊境鎮來的,該你來告訴我才是。”枯馬彈了一下手中的委託書,“萊恩也魯境內從來沒有藏納過一個偷獵者,他們總不會是從大海里憑空冒出來的吧?”
小獵團眾人面面相覷,火山災難的那一夜,尤達曾經向年輕人們坦言過,整個王國的防務此刻正處在最薄弱的時候。甚至連追尋兩隻雷獸的重要委託都不得不交給小獵團來做。賈曉估計著暗影獵人的船速,心下得出一個駭人的結論,說不定早在年輕人們出發的那夜,國境西側的防線就已經被暗影獵人們滲透了。
“萊恩也魯的獵人都是軍獵一體,何至於被幾個偷獵者逼得躲躲藏藏的?”熊不二粗聲粗氣地說,嘴巴努向站長胸前兩枚並排而立的徽章。
“觀測到的偷獵者飛艇有十幾架,或許這還不是他們全部的人手。”枯馬把鬍子一吹,“我們能躲過幾次偷獵者的耳目,已經是拼盡全力了,你這小子憑什麼來指手畫腳?”
“獵場附近的駐軍呢?總不會只有補給站裡這幾個人吧?”
像被戳中了痛點,枯馬立刻緘默了起來。自從“雷神”進駐翡翠之塔以後,這片獵場已經很少有人踏足了,常設的補給站點規模也在逐年削減。如今營地裡算上機械師和勞工也不滿二十之數,能夠作戰的就更少了。此刻大家都在站長的命令下,瑟縮在各自的帳篷之內。
“說得輕巧,給你一個滿編的三星獵團,你去觸飛艇編隊的黴頭試試?”不等老站長回答,小洋在長槍手的身後低聲嘲諷道。
“試過求援嗎?王都就在西北邊不遠處,以信鳥的速度半日就能往返一次。”賈曉說道,“翡翠之塔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王室總不會不管不顧的吧?”
“你以為我沒有發過訊息嗎?”老站長苦澀地道,“至少這幾日,我們是得不到來自軍部的任何幫助了。”
“怎麼會這樣?”小團長驚聲說,“王國軍脫不開身嗎?邊境鎮的災難,應該不會調動到守備王城的駐軍才對。”
“你們果然還不知道吧,王都附近的村鎮,早些時候也被偷獵者襲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