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小洋居然抽回了角力中的一隻手,獵人的左手在腰後一抹,原本該負載著盾牌的位置上,卻只餘下了一個空著的刀鞘。
雄火龍面前,第二道刀光毫無徵兆地亮起。小洋的喉中低低地吼了一聲,怪物但見眼前閃過一隻臂膀,伴隨著一陣劇痛,視野中蒙上了一層血紅的紗布。
“噗——!”飛龍種的右眼迸出一道血沫。怪物痛得呼號一聲,失去視力的恐懼終於還是贏過了追擊的渴望。天空王者一個趔趄,翅膀下意識地連連扇動,脖子也驚得向後一縮。
“抱歉,我可不會像那頭蠢熊一樣,等著挨你的打啊。”二星獵人壓低身體,兩柄利刃斜向交疊在胸前,左手的那柄稍長一些,血液順著刀刃流向護柄處。
…………
“阿洋……”充滿磁性的呼喚聲從身後傳來,少年心念一動,思緒緩緩拉回到現實,“聽軍士們說,你已經在這裡坐了很久了。”
小獵人踞坐在一方樹樁上,面前是一望無垠的稀樹沼澤。這裡是大沼澤的另一端,是斯卡萊特和南方王國的交界處。坐落在險地的邊緣,卻沒有值得狩獵的怪物和資源,使得這一帶連偷獵者都很少光顧。
“抱歉……閒下來以後才發現,除了狩獵,我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幹些什麼了。”少年的嘆聲裡帶著年長十歲才有的複雜意味,“在軍營裡轉了一圈,發現自己幫不上什麼忙,就打算一個人靜一靜,至少不會給大家添亂。”
“該抱歉的是我才對。”來人靜靜聽完少年的話,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輕輕在小洋身邊坐下,“軍營清點補給,一直忙到了現在。我已經不是這座營地的首領了,許多事情都要親力親為才行。”
“我知道……”聶小洋這才轉過頭去看向他。男人和小洋一般高高瘦瘦的,生著一副孔武有力的面容,身上的軍裝像是剛做完體力活,略有些皺褶和髒塵。
“早些時候我還想過,你哪一天回來了,我就帶你去釣魚——軍隊遷址了兩次,我一直沒捨得扔掉那些釣具。”男人惋惜地搖搖頭,“這附近本該有一處魚塘的,不過前些日子上游有淤泥塞住,水塘也沼化了,那一帶地下暗沼林立……”
“沒關係的,”少年略一停頓,做出一副微笑,“爸……我現在好歹也是個獵人了,獵場上經常需要抓鳥釣魚,補給食物。相信我,就算還沒到厭煩的程度,也已經不能算是‘愛好’了。”
“團長放了我們幾天的假期……”雷鳴沙海事件後,小獵團又接著和獵人工會斡旋了許久。直到工會開口放人的時候,整個獵團都已經筋疲力盡了。“漫雲執意留在洛克拉克,盧修則被執事長馬不停蹄地叫去做秘密特訓,其它人也都各自回到了家裡。我只是覺得,我也該回來看看。”
“說到獵人,”男人抬起手,揉了揉聶小洋的頭,軍裝的甲冑在這個動作下發出一陣細碎的金屬摩擦聲,“我一直在關注你的訊息……雷鳴沙海的大型委託,還有之前的挑戰祭。見習組優勝嗎……只可惜我不能親眼看到頒獎的一幕了。”
“別提那個了。”少年撥開父親的手,剛剛積攢的笑意頃刻間煙消雲散,“訂製的龍人匠師給了我一面一次性的盾牌,我已經把它用掉了。”他抿了抿嘴唇,繼續補充道,“現在的我,已經什麼都沒剩下了。”
“弄壞了龍人的珍貴獵裝嗎……所以這些日子,你就是因為它在煩悶吧?”父親湊到少年的身邊。
“當然不是了!”聶小洋鼓起雙腮,又把口中的濁氣吐掉“那種飾品珠,從打造的時候就註定要有碎掉的一天。”他把聲音放小,“只是現在想來,它被消耗得一點意義都沒有。沒能救下一個同伴,還讓獵團的大家都在為我擔心。”
作為聶小洋挑戰祭獎品的龍人獵裝,攜帶著“根性”的黑色圓盾,在成功地消散了古龍種的一擊之後便化成了齏粉。事後封塵曾經證實過,彼時的峰山龍根本沒有傷害少年們的意思。而在那之後,無論是沙船上連番的戰鬥,還是漫雲和盧修孤身前行到獵場深處的時候,小洋都再也沒能有出手的機會。寶貴的抵消攻擊的機會本可以用在更為急需的場景中,甚至有可能救下捨身停船的龍人前輩,但這一切都在自己的魯莽中成為了幻影。
“獵人是以‘守護’為本分的職業,你說,我是不是沒有保護同伴的天分?”少年仰起臉,面上帶著不屬於自己年齡的憂鬱,“我討厭那種……看見同伴們一個個遇險,但自己卻什麼都做不到的感覺。”
小洋都再也沒能有出手的機會。寶貴的抵消攻擊的機會本可以用在更為急需的場景中,甚至有可能救下捨身停船的龍人前輩,但這一切都在自己的魯莽中成為了幻影。
“獵人是以‘守護’為本分的職業,你說,我是不是沒有保護同伴的天分?”少年仰起臉,面上帶著不屬於自己年齡的憂鬱,“我討厭那種……看見同伴們一個個遇險,但自己卻什麼都做不到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