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聽上去,女孩的聲音更像是一隻艾露族,聲音尖尖的,嗲嗲的,帶著家貓特有的慵懶和細膩。這也是封塵在大廳裡的艾露中四處尋找,卻並沒有找到聲源的原因。
接著,女孩擠開了人群,紅色綴白的連衣裙就像艾露柔軟的毛髮,高高紮起的羊角辮就像艾露尖尖的靈活的耳朵,背後的長柄小錘隨著走動晃來晃去,就像艾露靈活的尾巴。
一直到女孩蹦跳著來到事件的核心處,封塵的面前,少年才將那個奶聲奶氣的斷喝和麵前這個跳脫的女孩聯絡到一起。
“小女孩家家,怎麼到這裡來指手畫腳?”金展有些不悅,先前他已經想要把自己的條件說出來了,那是讓年輕獵人成璟和封塵小鬼雙雙出醜的好主意,此時卻被不知哪裡來的小姑娘給破壞了氣氛。
“你剛剛說,獵人尊崇的是強者。”女孩慵懶而奶氣的聲音響起來,她一挺胸脯,把一枚小巧的工會胸針顯露出來,“我也是獵人,當然可以管。”
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姑娘也是獵人?金展定睛一看,卻放心了下來,那徽章上和自己一樣,分明是四顆閃閃的金星。高大的獵人輕輕地“嘁”了一聲,女孩的年紀分明只有十五六歲,除非她打牙牙學語的時候就開始狩獵,否則根本不可能獲得這麼高的等級評定。
“小姑娘,光憑獵人徽章可嚇不死人,把你爸爸媽媽的徽章收起來,弄丟了可要捱揍了。”金展不耐煩地揮揮手,讓女孩走開。
“誰說我不是獵人的?”女孩一歪頭,嘴用力地撅起來,她拍拍手呼喚道:“貓貓?”
從封塵進門算起,紅衣女孩是第二個在大廳中說出“貓”這個字的,但不像封塵的突兀,女孩說起來那麼自然而然,甚至直到話音落下,連大多數敏感的艾露都沒有萌生出被冒犯的感覺。
她並不是在對大廳中所有的艾露貓說話,她喊的是一隻特定的隨從,準確地來說,是她自己的隨從。
“來了,主人!喵!”同樣尖細而慵懶的聲音從大廳另一側傳來,但幾乎是話音剛落,一隻身著紅色短裙的的女性艾露便穩穩地停在了眾人的面前。
大廳有百餘米長,但女孩的隨從艾露卻只用了不足十秒就飛奔了過來,看她面色不變,氣息穩定的樣子,似乎還有餘力。金展觀察到被稱作“貓貓”的隨從眼神銳利,站穩後身體微屈,四肢隨時準備發力,背後短刃寒光隱現,似乎也並非凡品。
這隻隨從分明是久經戰場,深諳戰鬥要領的高階隨從,但卻被這個小女孩隨意地喚為“貓貓”。金展有些啞然的同時也心生警惕。
“這是你的隨從?”高大獵人半信半疑地問。
女孩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自顧自地對紅衣的艾露說:“貓貓,你告訴這個胖子,我是不是獵人?”金展當然不胖,他高大的身軀和健壯的肌肉正是他強大的表現,但他既不願和這個忽然出現的小姑娘多做口舌之爭,又不想自己被這個牙齒還沒長齊的女娃這般數落,言語吞吐之間,居然重重地咳了一下。
貓貓墨綠的眼睛望著主人,期待得到些暗示,卻見到紅衣女孩把頭點成了啄米的眠鳥,羊角辮在兩側上下甩動,紅色的頭繩險些就要崩開。
得到了主人過於明顯的指令,貓貓便面色安然地答道:“主人當然是強大的獵人了喵!”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二人剛剛在大庭廣眾之下完成了一次串供。
“我就說吧。”聽見了肯定的回答,女孩眉開眼笑,她把背後揹著的那把精緻的長柄小錘解下來,“砰”地一聲放在地上,雙手搭在錘柄上,站累了似的靠著錘柄支撐著自己的重量。
“砰”的一聲是地面發出的聲音,就在紅衣女孩將錘子輕輕地放在地上的同時,花崗岩鋪成的大理石地板好像遭到了土砂龍的踩踏一般,沿著錘頭的外簷深深地陷下去。不但如此,從錘痕的四周蔓延出道道裂痕,最長裂痕直接從一塊近一平米的巖磚中間穿過,將堅硬的花崗岩一分為二。
“啊呀!”女孩驚叫道,似乎沒有料到自己輕輕一放會有這麼大的威力。她驚得往後一退,幾乎就要放開了手中的重錘。不過她最終生生地止住了接下來的動作,用一聲清咳掩飾了自己的失態。
女孩對金展翻了個白眼,示威似的大聲說著:“這是什麼破地磚,這麼脆?”
滿廳的獵人和隨從盡皆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