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萬披甲卒,慢步往洛陽,為的是郭汜等人的復仇,也是為了李儒的野望。
還在戰與不戰之間抉擇的張瑜,完全沒有想到,戰與不戰,從來都不是他能夠決定的事情,即便是君王相詢,可天下又有多少人願認這個君王?
腳步不停,車輪不知,馬蹄前行,野心蓬勃,或有人心無漢帝,何人心中無天下?
不知是雨後的涼意,或是有人在掛念張瑜。
馬背上的張瑜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溼漉漉的他感受到了一點點寒意,使勁地甩甩衣袖,捏捏衣領,想把雨水擠出。力氣尚小,怎麼也弄不幹衣物上帶著的寒冷,幸好天際不再飄雨。
徐晃有心,跑馬飛快,想要讓張瑜快些回到洛陽回府去,至少要換上一身乾淨的衣物,若令少主受寒,自己可又犯了大過。
張瑜也沒有多說什麼,算是默許,往徐晃的身上靠了靠,想要偷來一點徐晃身上的溫暖。
望一眼染紫夜幕中微泛的星,張瑜看得痴迷,可惜他不會觀星,越看越痴,越看越迷糊,最後竟深沉睡下,如同在屋子裡臥榻上一樣的安穩。
夢外盡是抉擇,夢裡雖然沒有天師託夢予他,告訴他該走何道,可也難得地盜來了一夢的清閒。
夢裡什麼都有,讓人不捨離開。
夢裡什麼都沒有,讓人不必太牽掛。
張瑜極不情願地睜開沉重的眼皮,了卻了不願離開的夢境。
他的睫毛乏力地顫抖著,擺頭兩邊顧,可週邊朦朧,難以看清。
就連窗臺上的陽光想要幫他蓋下眼簾,不忍他離開夢的美好。
動了下身子,有些酥軟無力,嘴唇傳來的乾裂感讓他萬分難受。
用力地抽出了被窩裡的雙手,使勁地揉搓了雙眼好一會,才敢在日光的注視下緩緩睜開。
小木水桶,粗布毛巾,熟悉的房間,好像在哪見過這一幕,還好屋外沒有再傳來呂布的聲音,否則張瑜又要以為自己回到了初到洛陽的時候。
撐起身子,檢查一下自己的身體,除去乏力與腦袋的昏脹感,也沒有其他不妥之處。
拍了拍額頭,自己不還在徐晃馬上策馬狂奔,數著天上稀星麼,怎麼眼睛一閉一睜,世界就變了個大樣。
變樣的不止是世界,還有那趴在自己榻前顯得無比蒼老的卞氏的臉。
緊閉眼角還有未乾的淚痕,疲憊地睡去,嘴裡還念著張瑜的名字,給張瑜的心上雪上加霜,實在不忍再打擾孃親難得的休憩。
想來應是自己受了涼,又病了睡久了,讓孃親擔心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