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半躺在床上靜靜地看著他,搖頭一嘆:“你這模樣比我更像捱了打,我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文弱書生,實在想不通有什麼地方能令你害怕得面無人色,何至於給我送次飯如同上刑場砍頭似的?”
廚子擦了擦汗,朝唐寅咧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笑容裡破天荒帶著幾分討好和畏懼。
“唐相公,您請用膳……”廚子將食盒裡熱騰騰的飯菜擺上桌,神情卻越來越詭異。
唐寅漫不經心用牙筷挑了幾下飯菜,忽然動作完全僵住,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盯著面前一大碗白米飯。
米飯是湖廣的良種稻米,寧王雖然提防唐寅,卻仍待若上賓。
然而米飯被筷子攪了幾下後,飯裡露出一個拇指大的蠟丸。
唐寅驚異地看了廚子一眼,廚子戰戰兢兢,頗為畏懼地朝門口張望。
一手拈出蠟丸,唐寅壓低了聲音:“這是……毒藥?”
廚子嘆氣:“對。”
“給我吃的?”
“你想吃嗎?”
唐寅趕緊搖頭。
廚子的態度非常的草菅人命:“那就給別人吃吧。”
“你是誰?”唐寅猶疑不定地看著廚子。
廚子嘆氣:“一個提前吃了毒藥,不救你人家便不給解藥的可憐人,這個可憐人的全家老小都在那個人手裡掌握著。”
“誰讓你來救我的?”
廚子的表情愈發苦澀了:“她說,她是京師秦公爺的朋友……”
唐寅放心了,想笑,想放聲大笑,卻不敢。
對秦堪的信任是無保留的,既然是秦堪的朋友,唐寅願意把命交到她手上。
“毒藥如何用?”
廚子的聲音愈發低沉:“唐相公雖然不可離開王府,但王府內還是可以走動的,明日午時,你散步出門往東走,走四百步的樣子。有一個偏僻的小院,那是王府的廚房,院子中間有口井,你走累了不妨坐在井邊歇歇腳,然後……”
唐寅的眼睛亮了:“然後趁人不注意把毒藥扔進井裡?”
廚子點頭:“對,那個偏僻的院子後面便是王府的圍牆,翻過圍牆便是南昌城內,外面自然有人接應你,不過還是有風險的,因為王爺的二公子最近來廚房也來得勤。他和大公子在爭世子之位。所以二公子經常親自來廚房做羹湯,變著法兒的討好王爺,你若遇到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