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要這麼急著做判斷,相處才能知道她是你的妻子還是你的皇后。”秦堪只能這樣安慰他。
朱厚照表情冷冷的,像冬天裡凍僵了的死魚。
再次冷冷地掃了一眼夏府內院那位正在排演大婚禮儀的準皇后,朱厚照索然無興地下了圍牆。
朱厚照怔怔地盯著圍牆斑駁的磚壁發呆,不知在想什麼,旁邊的張永和諸侍衛見陛下心情不佳,皆肅立一旁大氣也不敢喘。
過了許久,朱厚照忽然朝著圍牆大喊道:“你永遠只能是皇后!”
說罷朱厚照恨恨一拂袖,扭頭便走。
皇后不是妻子,皇后走不進這位大明皇帝的心裡,妻子才能。
圍牆內,正在一板一眼排演著禮儀的夏氏聽到那一聲陌生的話語,動作不由一滯,秀眉輕輕一顰,接著面無表情地吩咐女官:“繼續吧……朱厚照垂頭喪氣地往皇宮方向走著,秦堪安慰了他幾句,他卻始終提不起精神,以往只要一出宮便像一匹脫韁的小野馬,今日彷彿對京師城裡的繁華也失去了興趣。
秦堪無話可說了,他很理解朱厚照此刻的心情,夏氏在渾然不覺中已失去了她未來丈夫的寵愛,有時候一個舉動,一句話,或許便能改變一生的命運。
朱厚照此刻就像一隻染了瘟疫的雞,怏怏地向秦堪告辭,張永等侍衛簇擁著朱厚照回了宮。
秦堪垂頭看著自己一身小廝打扮,不由苦笑。
費了那麼大的勁,興致勃勃地趕去瞧未婚妻,結果乘興而來,敗興而歸,何苦來哉?
獨自站在人流如潮的京師街頭,秦堪忽然很想回家,一生一世一雙人,看似簡單平淡的要求,可是連堂堂大明皇帝都可望可不可得,秦堪這一刻覺得自己很幸福。
儘管不厚道,但秦堪真的覺得幸福是比較出來的。
嘴角掛著滿足的微笑,秦堪向家裡邁開了步,他的笑容很陽光,還有一絲絲惡作劇的味道。
如果讓家裡的杜嫣和兩個小蘿莉看到自己這副家丁小廝的打扮,一定會嚇得叫起來,那時自己這個小廝便一手把她們摟過來,每個人臉上狠狠香一口,然後換來杜嫣又羞又氣的幾記粉拳……步子剛邁出幾步,身後有一道顫抖的女聲傳來。
“秦堪?你是……秦堪?”
秦堪聞言一怔,家裡杜嫣叫自己相公,小蘿莉叫自己老爺,錦衣衛裡個個叫他秦大人,秦同知,除了朱厚照,很少有人直呼他全名了。
愕然轉身,卻見一名女子美眸含淚,怔怔地盯著他,她的眼中充滿了驚喜,惆悵,和無盡的苦楚,一手捂著嘴唇,彷彿在剋制自己不要在大街上大喊出聲,眼淚卻如晶瑩的珍珠般簌簌而下。
秦堪不認識她,但見過她,那個在燕來樓苦苦哀求老鴇多給她幾件衣裳洗,以此來度日的女子。
心,再次莫名地抽痛起來,不是幻覺,是真真實實的痛,不知為她還是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