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堪苦笑搖頭。這次若得出生天,一定要請岳母把杜宏那個老混蛋狠狠揍一頓,最好用上冷兵器,一切都是他害的。
他更恨的是自己,做一個純粹的壞人多有樂趣,偏偏心裡還存著那麼一絲絲未泯的天良,這一絲天良很要命。
數日之後,丁順進詔獄向秦堪稟報了一個不好的訊息。
廠衛緹騎盡出,已將杜宏的案子大致瞭解清楚了,錦衣衛的偵緝能力確實沒話說,半個月便將案子的經絡梳理出來,然而調查的結果卻跟原來結果一樣,仍舊是杜宏指使手下衙役打殺織工,浙江布政使崔甑奏報屬實,至於蘇州織造局勾結浙商確有其事,但一切都是督辦太監王朋所為,王朋已死,無可追究。
秦堪心涼了半截,如果這是錦衣衛調查的最後結果,那麼杜宏的命運凶多吉少,弘治帝不可能下第二次重審的旨意,否則未免荒唐了。
丁順也情知不妙,恨恨地捶著牢房的鐵欄,怒道:“這幫雜碎怎麼辦事的?傻子都看得出此案有貓膩,為民請命的官兒怎麼可能打殺織工?”
秦堪若有所思:“丁順,你有沒有發現案件的關鍵所在?”
丁順一楞,論動手揍人他身手靈活矯健,但論動腦子,他可真不行了。
“關鍵是……布政使崔甑的供詞?”丁順猜骰子似的表情令秦堪很為他的智商著急。
狠狠白他一眼,秦堪道:“關鍵是證人的證詞,你想想,我岳父根本沒做過這些事情,可調查的時候為何那群當時在場的衙役卻異口同聲的指證是我岳父下的令?”
丁順楞了一下,恍然道:“這幫衙役被收買了!”
“也許是收買,也許是被恐嚇或挾制了,總之他們說了違心的話,若欲破解此局,必須從他們的身上開啟缺口。”
“大人您吩咐怎麼做,我老丁定為大人效死。”
秦堪苦笑道:“別人死活不改口,我能有什麼辦法?那些衙役應該在被押解來京師的路上吧?你派幾個信得過的老弟兄迎面趕上去,好好敲打一下那幫雜碎。”
“是。”
…………
…………
丁順知道了錦衣衛的調查結果,別的人自然也能知道。
那些充作證人的衙役被辦案的錦衣校尉押著齊赴京師的路上,京師裡很多人便收到了訊息。
有人開始幸災樂禍,有人則黯然神傷。
最後的調查結果已經傳到了京師,跟初次的結果一致,待到押解衙役的錦衣校尉到了京師,這案子無論如何也翻不了了,已是鐵案如山,三法司最後的審理結果也不會有任何驚喜,杜宏逃不過臨頭一刀,秦堪好一點,他跟此案沒有直接關聯,傳單和煽動貢生鬧事倒是坐實了,但弘治帝肯定不會要他的命,撤職流放卻免不了了。
“放棄吧。”杜嫣和杜王氏站在秦堪的牢門前哭得昏天黑地,向秦堪哀哀請求,她們是官宦人家,知道事已不可為,幾乎已成定局,不能再把秦堪搭進去了。
“我不!”秦堪微笑,態度卻堅定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