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灑在鳳七七和君莫黎兩人的身上,耀下了一片如同銀紗般的流光,月色之中的飄雪閣是極美的,這裡雖是喚做飄雪閣,但卻不是因為這裡的冬天是最為好看的,而是因為秋海棠的花瓣,隨風飄落,宛如一片片晶瑩的雪花。
鳳七七緩緩地抬起了睫眸,琥珀色的雙瞳之中是漫天飄落的花瓣,她駐足緩緩地抬起了瑩白的纖手,接住了飄落而下的花瓣。
她微微地蹙了蹙秀眉,此時此刻,他竟覺得,自己就像是她掌心之中的花瓣,沒有絲毫的自主權利,只能夠隨著陣陣的夜風,在半空之中飄飄蕩蕩。
君莫黎側目,瞥了一眼站在身後的鳳七七,聲音涼薄淡然地問:“你可是闖什麼禍了?”
聞言,鳳七七稍稍地回過了神來,垂下了眼眸,冷冷地剜了他一眼,“我在你眼裡,就是這樣的人嗎?”
君莫黎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輕斂眸光,不再去看鳳七七。
鳳七七將手放在了她的腰封上,下意識,她緊了緊手握匕首的把柄,壓了壓眉,要不要提前動手呢?
現在李夙並不在君莫黎的身邊,或許是一個絕佳的時機,只要君莫黎一死,屆時她就可以說是有刺客傳入,能夠將自己撇清。
鳳七七抽出了腰中的匕首,在月光下閃過了一道刺眼的寒光,冰冷的匕首如同冰錐,緩緩地朝著君莫黎白皙修長的脖頸靠近、再靠近……
她的雙眸微眯,雖是心中不願殺人,但她也是被逼無奈地,或許老天爺還能夠給她一個機會,不至於將來死後被打入十八層地獄。
對不起。
鳳七七在心中道了個歉,面色微微有些漲紅,這件事她莫名其妙地來到了這個世界上,成為了一個殺手以來,即將要殺的第一個人。
“哦對了。”
就在鳳七七手中的匕首即將刺入了君莫黎的脖頸之時,君莫黎倏然開了口,“這幾日,本王沒有回王府,你還好吧?”
鳳七七倏地一怔,急忙收起了手中的匕首,深深地皺起了秀眉,音調有些奇怪地說:“我、我還好。”
君莫黎轉動了輪椅,徐徐地轉過了身子,臉上笑容倦倦地望著鳳七七,闔了闔雙眸,聲音依舊是淡淡地,就如同著夜晚的風似的,輕輕地吹向了鳳七七,“好就可以。”
言畢,他闔上了雙眼,月光耀在他的臉上,從頎長的睫羽之中,滲下了淺薄的光影,“你陪我坐會兒好嗎?”
鳳七七微微地蹙眉,目光落在了君莫黎的身上,瞧著他身手靈敏地挪了身子,從輪椅上下來,坐在了一顆海棠下,他安靜地靠在海棠樹上,任由著花瓣瞟落在他的身上。
鳳七七看得出了神,一直到君莫黎朝著她伸出了手時,鳳七七方才微斂了眸光,將她的手放在了君莫黎的手掌上。
指尖碰觸在一塊兒的時候,鳳七七不禁蹙眉,她的心彷彿在這一刻漏了一拍似的,她從來沒有和君莫黎有這般親密的舉動,這還是兩人心平氣和的第一次。
鳳七七雙頰竟微微地有些泛紅,她俯下了身子,坐在了君莫黎的身邊,可兩人卻誰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少頃,鳳七七的耳畔傳入了君莫黎均勻的呼吸聲,她側目瞥了他一眼,竟瞧見了君莫黎靠在了她的肩上睡著了。
她的心頭倏地一緊,雙眼中閃過了一絲焦慮,她不是應該刺殺君莫黎的嗎?怎麼現在,卻成為陪著君莫黎在海棠樹下假寐。
鳳七七有些好奇,君莫黎銀色面具下的那張臉會是什麼樣子的,心中想著,她緩緩地伸出了手,可在指尖碰在了面具上時,冰涼的面具,沒有絲毫的溫度,她就像是觸及到了一塊寒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