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能和張正雋完全一顆心的,只剩下了那些起義軍的將領。
畢竟在起義之前,這些所謂的將領,也不過是地方上的地痞,甚至能說是好狠鬥勇之徒,起義以後,憑藉著不同於尋常人的勇武和兇狠,得到了極高的地位。
有了這一層地位,他們才能使喚下面的人做事,具備了曾經不曾擁有過的權勢。
你讓他們再回到過去,心裡肯定是不樂意的。
張正雋歸根結底也是第一次造反,他能想到的,無非就是滿足底下的窮人吃飽飯,然後就想要憑藉這一點施恩,讓那些窮人為他賣命。
實際上,這樣的想法,完全是不切實際的。
在起義之初,的確張正雋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可是人家桓盛的反制做法也無大錯。
他既沒有給到張正雋進一步取得大捷的成果,也沒有讓張正雋繼續凝聚起義軍的機會。
只憑借斷糧這一手策略,就可以讓起義軍內部的人心自亂,當晉王這樣擁有斷崖式權威的人物過來時,起義軍已經是非常難以應付了。
眼下,張正雋唯一的機會,就是激化矛盾。
讓起義軍不得不反。
而不是讓起義軍有模稜兩可的機會,還有一個投降的退路可以走。
其實,就是因為還能接受朝廷的詔安,還能投降,才能讓起義軍士氣萎靡,越來越牴觸對抗朝廷官軍。
這不只是打不過的問題。
是有人覺得自己還有活命的可能性,還有退路,就不可能真正賣命,賣力氣。
張正雋微眯著眼睛。
而像他們這樣帶領起義軍起義的人,朝廷是不可能給他們活路的。
為今之計,就是把起義軍所有人都拖下水,讓他們只能和朝廷接戰。
“朱將軍。”張正雋開口了。
“告訴下面的人,糧草已經不夠了。”張正雋悶哼一聲道:“要想吃飽,就得找城裡的大戶要。”
朱敬凝視張正雋,頓了頓道:“入城之初,搶了官倉的糧,應該還有七日之餘。”
“大帥,您這樣放話出去,不是令軍中自亂嗎?”
張正雋目光看向朱敬道:“這才是我等自保之道啊。”
朱敬訝然,頓了頓道:“何解?”
“我等起事,仰仗的無非是諸位義士相助,而今朝廷派遣精銳鎮壓,軍心早已不定,一旦朝廷有人使人安民,必有叛徒為求存而起異心,難免獻城而降。”張正雋緩緩開口道:“朝廷治定叛亂,向來只定首罪,我們這些領頭人,唯有一死。”
朱敬聞言,眉頭一皺,“這時,若是朝廷派兵以糧草招降義軍,豈不事半功倍。”
“所以,我要你散佈謠言。”張正雋又道:“今朝廷為治定叛亂,寥寥起兵,絕無餘糧,如今來平定叛亂,既然沒有餘糧,勢必除惡必盡,不留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