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兩三步之間,黃珏站在小春子近前,滿面笑意,嘴角勾起。
“說說吧,我很感興趣。”
黃珏也是不著急,伸手招來倒在水中殘存的木椅,就那麼施施然等待著答案。
眼神上下掃視,小春子面色雜染,綿密汗珠沾染衣衫。不經意間視線穿過小春子,斜眼飄過石於三人。
呆若木雞的高玉蘭,不過短短的盞茶時間,這個世間彷彿煥然一新,以至於驚恐夾雜著畏懼,猶如形神遭了重錘,失了言行。
反倒是高晚枝一如既往的神情,只是這時明顯目光注視在小春子身上,原來小春子這麼厲害呀,還以為他只是個花草妖靈呢,時不時絮叨一些文縐縐的句子,裝高深。
不愧是你,我的小僕子。
小小眼神偷偷瞅一下被放倒在地的大魚怪,再回眸注視小僕子的背,哇,一如既往的高大。
高大是真的,但小春子現在止不住的顫抖,虛汗如泉湧。無視近前傲然的黃珏,顫顫巍巍轉身注視高晚枝,輕點下頜。
淡淡柔情從小春子眼中流露,兩行清淚滾出眼眶,嘴角如春。高朗吾命以至,不能依託照顧你的後人了。
回想那人對梅至愛,對梅摯情,我雖非女子,不能聯袂,原本以為可以另尋他路還以恩情...現然已不能也...詞句迴響心間,說與晚枝聽...
“梅兮,梅兮,汝知吾愛否。”
“皚雪泛白不及你,我之情切你可知。”
“恍兮,惚兮,何乎耐哉。吾止天邊,汝止心間。”
“醉耶,夢耶,.......”
斷斷續續的詞句,從小春子口中說出,聲息越來越低,直至歸於沉寂。
高瘦的小春子慢慢彎下了腰肢,趴伏在地。化作三尺梅枝,枝丫黛綠,緩緩生一臘梅,花黃之色一閃而逝,花凋葉落。
再無一有變。
涼涼夜色,愕愕生驚。
高晚枝眼眸中充斥著驚恐,望著化作梅枝的小春子,一時呆愣好像明白了什麼,隨後衝湧而來的淚花,在眼眶中愈積愈深。石於拉扯著高晚枝手臂,心中早知會有這般結果一樣。
眼眶也是霧氣橫生,催動捧在手中許久的蘭青雲紋杯,罩在三人之上。淡藍色茶杯迎風而漲,倒扣在地。
夜色為之一靜,潺潺溪水聲滑過,幽幽雷音潛行。
黃珏倒是面色如常,抬腳踢踢梅枝,這就完了麼,還以為你能再給一些驚喜呢。起身越過梅枝,掃視小童剛剛翻蓋之物,是一茶杯麼。緊閉許久的鼻翼輕嗅,淡淡的妖氣充斥其上,和那小童相似然又不是。
撫摸茶杯壁面,輕敲兩下,還真的是凡間物什,能有這般點凡化寶之法,看來這小妖來頭不小,再不濟也有大妖護在身旁。
嘴角咧開,看來是捅了馬蜂窩了,剛剛所生髮之事,這小妖長輩十之八九已然知了,既然知之而未到,這人態度值得商榷。
心思急轉,咧開的嘴角僵在了原地,今天之事源頭在這小童,也就是小童的長輩,現在鬧出這般動靜,顯然在他謀算之中,那小小茶杯不就是最大的解釋麼。
既保下了小童,還能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