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者,明也。
自古以來,“翊”字一意,既泛指敏捷的思維與淵博的見識,又有雙翼齊飛的解釋。
楚國開國皇帝蕭素從林氏手中奪取天下,敕封蕭軻為翊王,僅僅從封號就能看出,蕭素對蕭軻的瞭解以及期待,他是珍惜希望蕭軻能配合蕭康將楚國變強。但蕭素怎麼也不會想到他引以為傲的二兒子差點毀了金陵。
翊王夜闖禁宮,蕭康自然是睡不安穩的,被王一銘在鳳仁宮叫醒後,安撫了虞皇后幾句便忙不迭趕向奉天殿,一路上寒著臉,讓沿途太監宮女連大氣都不敢喘,後又聽聞翊王府的那倆玩意大鬧金陵,弄得城中雞飛狗跳,更別提臉色有多難看。
奉天殿外,大太監王一銘腹手而立,臉色無常,似乎是習慣了兄弟二人的爭吵。殿內,蕭軻披甲執劍,面無懼色的望著蕭康,任憑蕭康怎麼拍桌子大罵,他也就是一句話‘血債血償’。
罵累了的蕭康,此刻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身後方掛著的金扁,瞧著上邊先皇留下的四個金光大字“厚德載物”,不悅地眯了眯眼睛,向陰暗處擺了擺手,而後一到身影一閃而逝。見狀,蕭軻輕聲打了個哈欠,掏了掏耳朵,老神在在的站在那裡,等和事佬到來。但蕭軻卻沒料到,他這種近似憊懶動作恰恰是蕭康最不樂意見到的。
不稍片刻,站在殿外的王一銘再次聽到楚帝的怒吼,其中好像還夾雜著一些過往的酸味在其中,並且這一次蕭軻也好像沒有了先前的從容一般,噼裡啪啦的聲音不絕於耳,聽得王一銘眉頭緊鎖。
殿內,兄弟二人隔著御案相對而立,怒氣衝衝的盯著對方,一個在上一個在下,御案上清潔溜溜,地上滿目瘡痍,被文人視若珍寶的紫金石硯,碎在蕭軻腳下,而蕭軻腦袋上的戰盔跟腰間寶劍也被主人送到了御案之下。
蕭康站在龍椅上,拍著頭頂的匾額,眼裡劃過一絲狠厲,大聲吼道“翊王殿下真是好魄力啊,不愧是一品高手,不僅敢用頭盔砸朕,還敢指責先帝的過往!再加上你那兩個囂張跋扈的好徒弟,朕都懷疑你們翊王府是不是他孃的想造反,我看先帝這四個字應該送給你,讓你這不孝子好好反省反省!”
能逼得皇帝罵髒話,語氣中還夾雜著無奈,足矣看出蕭軻此舉是有多麼過分,而蕭康對這個弟弟的寵愛又有多深。
不過在當下蕭軻的眼中,蕭康明顯在翻舊賬,遂伸手指著殿外反擊道“我呸,你一聲陛下,那是因為我尊重你是我哥,你還真以為我怕你了?別動不動就跟我提過去,說真的,這個王爺我還真不稀罕,要不是看你孤家寡人,你以為我樂意回來幫你?你有本事在這教訓我,那你有本事把老三找回來啊?你看他慣著你不!”
“蕭軻!!!”提及蕭靖,蕭康更是氣急,也不管御醫囑託了,拽住牌匾就想動手砸對方。
蕭軻此時更是得寸進尺,脖子一梗,回瞪過去,不服道“咋地?有本事你砍了我,你看我眉頭會不會皺一下!”
眼見局勢愈演愈烈,雙方都沒有迴旋的臺階可下,殿外的王一銘,突然尖著嗓子稟報道“起奏陛下,剛才鳳仁宮來人,說皇后娘娘以起駕往奉天殿趕來,老奴懇請陛下跟翊王爺暫熄怒火!”
還別說一聽虞皇后要來,不管是蕭康還是蕭軻,立馬熄了心中的怒火,前者面無表情的坐回龍椅,後者走到殿門口給王一銘開門,冷臉讓其帶人進來收拾殘局,而魚貫而進的太監宮女好似做慣了這類事情,沒一會奉天殿便恢復了原樣,那方碎裂的紫金石硯,也被太監換上了替代品。
帶著宵夜趕到的虞皇后見兄弟二人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模樣,鳳目微寒,美眸瞪了一眼低頭不語的王一銘,趕忙接過宮女手中的食盒走到御案前,把御膳端了出來擺在桌面上,邊擺還邊說道“自古以來後宮不得干政,妾身也未敢有過僭越,直至今日我聽宮中的小太監說,陛下跟翊王在奉天殿大吵,原因是凌塵那個孩子...”
話到這裡,虞皇后的手有些顫動,語氣也有些悲傷。
蕭康見狀趕忙起身接過妻子手中的盤碟,把她拉到身邊摁在龍椅上,輕聲勸慰道“你放心,朕一定會替他討回公道的!”
誰知虞皇后卻搖了搖頭,把目光轉向蕭軻,柔聲道“旬月之前,陛下曾對本宮笑言,說凌塵那孩子此番回京一定會來看望本宮,望本宮到時手下留情,千萬不要嚇走這個女婿!那時皇叔可知本宮心中有多開心?”
沒等蕭軻搭話,虞皇后玉手一伸攔住對方的話頭,拍著蕭康的手從龍椅上站起來,繼續道“如今想來,或許那孩子註定與本宮無緣,本宮的妄想觸怒了上天,才使得這孩子遭此大劫,也使得你們兄弟為此大發雷霆!”
“皇嫂!!!”
“清兒,不許你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