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所處環境的關係,能吸引凌塵的人或物素來不多。不過敢在大庭廣眾下說出這番話的窮酸文士,凌塵很是佩服對方膽量,當然佩服之餘,他也在思慮這是從哪冒出來的二貨。
將對方‘請’迴天香閣,凌塵十分熱情佈置了一桌酒菜,不僅如此,他還將簡月娥身邊四女借過來撫琴陪酒。
將滿上的酒杯推至對方面前,凌塵笑容古怪道“春瑤、夏沐、秋語、冬冰乃金陵十一釵中數一數二的美人,平日侍奉的無一不是皇親顯貴,有時即便是當朝二品大員前來,也得看這四位願不願意出席,至於我麾下的色鬼黃圖更是對她們垂涎已久,倘若你小子今日說不出個子午寅卯,我相信黃老七會很樂意與你探討一些‘男人的故事’!”
四美聽到那句‘男人的故事’捂嘴竊樂,惹得墨穗穗搖頭輕嘆。
徐問道舉起被縛住的雙手,淡笑道“既是飲酒談事,凌大人不讓草民自酌,草民又如何能放寬心神?”
凌塵冷笑道“呦,原來你也知道怕啊?先前在街上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徐問道放下雙手笑了笑,自嘲道“在街上草民當然不怕,但在這裡,草民不得不怕,畢竟這世上除了想死或準備死的人,誰敢言自己不怕死?。”
凌塵端起酒杯,挑眉呵呵道“哦?這我倒是又好奇了,為什麼在街上不怕,在這裡怕?”
徐問道笑答道“凌大人帶我來此,不是已說明答案了麼?”
凌塵雙眼微眯,手中酒杯瞬間炸裂,濺出的酒水噴對方一臉,等屋內五女反應過來,凌塵已移至徐問道身邊,鉗拄後者下巴,雙眸相對,冷然笑道“你怕是不知道本公子素來不喜猜謎,尤其是那些自詡才華橫溢之輩出的謎題。”
感受到凌塵眸中含著似有似無的殺氣,徐問道艱難的譏笑道“凌大人在金陵被稱做瘋子,草民還以為您天不怕地不怕呢!沒想到您原來也有怕的東西...”
屋內除了墨穗穗,剩餘四個女人皆被面前這個‘乞丐’的言論嚇呆,譏諷凌塵,這傢伙到底有多想去閻王殿遛彎啊!
僵持數息,凌塵最後笑吟吟的鬆開手指,拍手稱讚道“果然膽識過人。”
回頭給墨穗穗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起身拉走四美,並在門口接過下人送來的裘袍遞到凌塵手上。
感受著裘袍傳來的溫度,徐問道雙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抹著嘴謝道“多謝大人與墨姑娘。”
紙扇劃過徐問道腕間,麻繩眨眼脫落,隨後凌塵拿起原本屬於秋語的酒杯放在唇邊,似笑非笑道“我想你現在樂意告訴本官,那句‘處事圓滑方可安身立命’究竟是什麼意思了吧?”
等墨穗穗替他斟滿酒,徐問道低頭道了聲謝,隨後起身盯著凌塵目光灼灼道“在解釋這番話前,我可否問大人一個問題。”
凌塵聳肩道“問吧。”
徐問道雙手作揖,躬身嚴色道“敢問大人今日在街上解救流民時,明明登記造冊遷至城外即可,您為何還要給予銅錢和棉服?”
“你認為我是在替翊王府收買人心?”仰頭灌下烈酒,凌塵面無表情的反問道。
徐問道低頭咬著嘴唇道“大人應該清楚,翊王府看似強盛,實則是風雨飄搖,有些事做過了難免會惹起非議,引來禍端。所謂智者不為,您今日之舉實為不智...”
沒等對方把話說完,凌塵嗤笑一聲,打斷道“所以我應該處事圓滑,隨隨便便將爾等流民送去安置營?”
徐問道抬頭苦澀道“大人想要替我等流民申訴的苦心,草民自然清楚,但您也要明白‘罪在將來’這四個字的可怕。”
“罪在將來?”
瞧著面顯激動的徐問道,凌塵從墨穗穗手中接過酒壺,輕笑道“罪在何處?”
徐問道學凌塵仰頭灌了一口酒,壯足膽量,待餘勁過後,他閉著眼睛,呢喃道“新君登位,民心向翊,此乃其一。”
凌塵捏著酒杯,漠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