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如此輕鬆快意,可只有我自己知道,醒悟的代價有多慘重!內心暗潮洶湧,汩汩流出來的卻是鮮血,他總是撕裂我的傷疤,將從前的痛活生生挖出來。
“不會的……不會的……”他頹唐落淚,紅腫的眼望向血風,“阿夙是愛我的,阿夙永遠都愛著我……”
聽著他憔悴的呢喃,我心裡像灌鉛般沉重,越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越悶痛窒息。
這次相見,回家後又要耗多久,才能忘懷心傷?我一想起從前漫長的抑鬱,就怕得想死,都是他害我飽受折磨,害我眼睛哭瞎!
“白清偃!我每回想起你只剩恐懼和痛苦,如果你對我還念舊情,從此一別兩寬,我們各自相安!”
說罷我掙脫華予的手,闊步走向黃沙,他就是斷線的風箏,線頭握在別的女人手中,我何必留戀!
明明我們有著各自的家庭,明明我們早在三百年前生死訣別,卻還有如附骨之蛆的惦念,為什麼呢?
凜冽的風撲面而來,吹迷我的眼睛,一串串熱淚嘩嘩墜落,有人偷襲我,我後退著,猛地彎腰吐血,白音止降落在我面前,眼瞳赤紅,快意微笑。
他的頭盔不知掉到哪裡,黑髮肆意狂舞,像張開的天羅地網,眼中燃燒著復仇的烈火,恍若死神降臨。
“阿夙!”他淒厲呼喊著,山崩地裂,滄海逆流。
華予及時扶住我,驚恐未定道:“還能不能撐住?”
白音止緊緊盯著我,笑得猙獰又瘋癲:“本君很驚喜你竟還活著,本君終於能親手為子宴報仇了!”
孃親很快追殺而來,帶著哭腔喊道:“小鳳……”
蒼穹鋪滿魚尾紅霞,像深深淺淺的鮮血,風雲詭異變幻,塞鴻悲鳴著,在雲中蹤跡滅絕,我們五人對峙,各自揹負著不同的血海深仇,廝殺一觸即發!
我抬起還神鐧直指白音止,凌厲道:“我今生最大的遺憾就是焚儘性命也沒燒死你,這些年子宴的仇一刻難忘,我從未忘記是誰將他一劍斃命,魂飛魄散!”
他提著青鋒長劍,還在滴血,咆哮道:“都是你這個賤人,否則他就不會護你而死!他魂飛魄散,而你好端端苟活在世間!我今日便用你的命祭他亡靈!”
我怒焰滔滔,周遭燃起一片火海,濃煙滾滾。
“她不好容易回到人世,我絕不准你殺她!”白清偃持著幽魂白骨幡,擋在我面前,如巍峨崑山。
白音止瞪著他,怒喝道:“事到如今,你還護著這賤人,給我滾開!你擅自出牢的事我就追究了!”
擅自出牢?我一時迷茫,看來這些年事態不少。
孃親拎著九節銀鞭,擋在我面前,戰袍獵獵破空,輕蔑道:“西澤之人都不是善茬!當年我兒慘死,都是為你因情誤事!不用你假惺惺護我女兒!”
我完全瘋癲失控,持著還神鐧,像篩糠一樣怒抖,想衝出保護圈,“都給我讓開,我要殺他給子宴報仇!”
白清偃突然咆哮:“你若殺她,我也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