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靈魂彷彿割裂成了表裡兩層,表的那層端坐在會議室裡,用流暢的英文冷淡犀利地指出對方存在的問題,而裡的那層靈魂則彷彿漂浮在半空中,一瞬不瞬地注視著手機上那個小小的定位,似乎要透過那個定位看到代表著它的主人。
沒有人敢去看封逸言的手機螢幕,連餘光都不敢。
會議在進行到後半程的時候,封逸言手機上的定位動了,哈士奇狗頭離開了公寓,她回到了樸宇星的那個公寓,之後再也沒有出來過。
封逸言垂下眼,黑冷疏直的長睫遮住了他疲憊的眼神。
他聽到自己語調冷冷地質問發言的高管,問他既然整船自燃的事故已經發生了第二次,為什麼不租用另一家公司的滾裝船,或者想辦法開闢另一條線路來運輸公司的新能源車,他不想再聽到這類全船覆沒的訊息。
露可回公寓彷彿只是個小插曲,封逸言甚至沒發訊息問她為什麼回去,答案太顯而易見,他不敢聽。
接下來的兩天,他依然收到露可時不時發來的遊玩合照,漸漸的,他自覺自己的神經已經適應,但是越來越輕的藥瓶告訴他並沒有。
……
這晚參加完商務酒會的封逸言剛回到家,手機震動數次,同時收到了露可和下屬的訊息。
低頭拇指微動,他先看露可發來的。
露可:【今天晚上樸宇星帶我去酒吧玩誒哥哥!】
文字裡的雀躍和期待顯而易見。
除了這行文字外,她還發來了一張自拍照。
照片裡兩人並排坐在車後座,腦袋相抵著,露可化了妝,眉眼變得更加精緻,笑容明亮,和樸宇星的姿勢很親暱。
封逸言盯著照片,目光逐漸發空。
拇指在鍵盤上頓了頓,最終沒有回複,退出聊天框去看下屬發來的訊息。
這位一直跟著露可的下屬也跟封逸言彙報了這條訊息——【露可小姐和樸宇星坐上了一輛計程車,露可小姐化了妝,兩人應該是要去哪裡玩。】
封逸言閉了閉眼把手機扔在一邊,給自己倒了杯溫水,揚起脖頸一口氣喝了半杯,用這溫度試圖壓下從指尖蔓過來的僵冷,但沒用,於是他轉身進了臥室。
服藥後他感覺好了很多,撿起他扔掉的手機,在沙發上坐下。
他沒有開燈,偌大的公寓內漆黑一片,落地窗外富人區夜景繁華燈光璀璨,有餘光順著窗照進來打在他精緻瘦削的輪廓上,將臉分割成明暗兩面。
藥力在起作用。
睏倦疲乏從身體裡溢位來,對時間的感知也變得遲鈍。
露可的訊息沒有再發來,或許過了一分鐘,又或許過了漫長的一小時,手機短鈴響起,下屬又發來新的訊息。
——【中途樸宇星下車,去了趟便利店,不知道買了什麼東西,塞在了自己的上衣口袋中。】
封逸言要求對方事無巨細地向他彙報,所以連這種小事也會發給他聽。
看著這行訊息後,封逸言心頭莫名浮上了不安感,發木的腦子裡彷彿有道聲音怒喊著說這是個很要命的資訊。
於是他打起精神,指尖點選手機鍵盤,讓對方立刻去打聽樸宇星買了什麼。
下屬效率很高,很快有了回複——【打聽清楚了老闆,他買了一盒避孕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