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看輕她是女娃,那你們自己能否憑一己之力立國治民?」
好久過去,依然鴉雀無聲。
「她的罪名在於她是雍國人,而這是燕國,不相為謀。但不在於她是女子之身不可攝政。」
沈學昌頂著眾人的目光帶我出去送回原來押送我的馬車。
路上,他問我:「若你去書院念書,所有人都因為你是姑娘家排斥你,你刻苦向學,寫的文章驚豔四座,遭人嫉恨,想辦法汙衊你的作品是抄襲他的,眾人都幫他,你百口莫辯,你怎麼辦?」
我淡聲,「都殺。」
老頭愣怔片刻,接著大笑起來,「哈哈哈,好啊,好啊,好啊!」
然後他說,「老夫曾有一妹,就是遭此構陷,她沒有你這股子狠戾,選擇了懸梁自盡。」
她死後,罪魁禍首嚇得坦白了實情,但人已經死了,又有什麼用呢?
那是沈學昌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二妹從小就爭強好勝,看到同齡的男孩都能去唸書,她也要去,明明她比他們都更聰明,憑什麼她不能去,沈學昌沒覺得姑娘想念書有什麼不對,不顧父母親的反對送她去了書院。
從此以後一輩子都在愧疚悔恨。
後來看到有姑娘家想念書,就是眉頭緊鎖,怒目圓睜。
她是沈念璋的二姐,沈念璋老來得子,父母親年歲大照顧不動他,是二姐親手把他養大的,不是母親,勝似母親。她死後,沈念璋就大病一場,從此消沉頹廢,藥物讓他發胖了許多,此事也讓他極度厭學。
沈學昌,「不過,後來那些參與構陷二妹的人,莫名其妙,就一個接一個出意外死了。」
沒人去問過沈念璋做了什麼。
大家心知肚明。
沈學昌說,「你這脾氣,難怪璋兒那麼喜歡你,狠起來,你倆是一模一樣的。
「一直以來,是我輕看你了,到你立了雍國,老夫才發現,自己大錯特錯。人老了,眼拙了啊。」
所以他護我這一遭,有沈念璋的緣故,也因為對我已是真心嘆服,還有則是,數十年前,他沒能護住自己的二妹,現在,他盡己所能護我一程。
他把我送出了學宮,我一回頭,眼尖地看到白發老人眼角有一滴含著的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