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香巖臉上略略有些尷尬,趙冠侯喊袁做姐夫,就比他這個段太保大了一輩,好在兩人都是標統,平日互不往來,倒是不丟人。
這曹仲昆是自己手下的管帶,卻是趙冠侯的結拜手足,部下比長官大一輩,這倒是有點尷尬了。趁著趙冠侯與曹仲昆說話,他偷眼看方才開槍的,只見孫美瑤一手提著手槍,一手執馬鞭,正怒目橫眉的看著他,眼睛便是一亮。
他是脂粉陣裡打滾的老手,一眼便看出來,這是個女扮男裝的雌貨。雖然穿著厚重的外衣,看不出身材,但是看兩條長腿,再看那颯爽英姿,就不是平日裡行院中女子所能比。再說細腰長腿,又能騎馬,必是腰腿有力之人,這等女人若是能親近一番,自是人間第一等的享受。比之麻將桌上大贏特贏,也相差無幾。
連吞了幾口唾沫,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笑著一拱手“這位,怎麼稱呼?”
“孫美瑤!”孫美瑤不知段香巖打的什麼主意,只略略一點頭,通了個名字,就來到趙冠侯身後,跟著他拜見曹仲昆。
曹仲昆與她是老相識,也知她現在成了自己的弟媳,一點頭,就算是見過。他身後跟著一個人,正是他四弟曹仲英,見他也極是狼狽,似乎也有很急的事,要緊著彙報。
“冠侯,你來的正好,我得到的訊息看,劉家臺那面情形很嚴重,我的那個哨,打的不太好。”
曹仲昆是新近調來段香巖手下當管帶,時間不長,帶領的是段手下最具戰鬥力的一個步兵營,段部剿匪工作裡,他算是一個主力。
這也是袁慰亭深知,自己這個乾兒子做人方面是沒話說,做事的本事就大成問題,況且與部下,也不大相得。很多傳統意義上的軍人,與他相處不來,搞不好就要鬧出將帥不合的事。要想讓他不出紕漏,就得委任幾個聽話肯幹的人,這才點了曹仲昆的將。
曹仲昆論才幹,倒也未必多好,但是勝在老實本分,不會因為自己有些能力就看不起上官,更不可能把段香巖火併掉。而以曹仲昆的能力,對付強敵多半是要輸,打打拳民,還是沒什麼問題,是以最近倒是很立了一些功。
只是他與段香巖不甚相得,包括他送來的這個情報,段香巖實際也不信。但是事關沈金英,不能不問,就把鍋甩給了曹仲昆,要其擔負保護之責。
曹仲昆職權範圍內,就只能派了一個哨的步兵,秘密跨過省界,到劉家臺車站去護衛。可是他剛剛得到訊息,拳民數量太多,那個哨根本抵擋不住,只能且戰且走,現在訊息斷絕,凶多吉少。
方才曹仲昆就想來求援,但是段香巖麻將癮特大,只一打起牌來,就不許人打擾,否則準捱上一頓好揍。幾個勤務兵攔住他,不許他通稟,來了幾次都是閉門羹,他也不遠走,就在知州衙門附近轉,看到馬隊前來,等問明白來人身份,這次跟著過來。
趙冠侯道:“大哥,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大約三個小時前,你也別急,我知道寒芝是你心頭肉,若是知道她有風險,你肯定豁出命來救她。但是現在情況不至於太糟糕,一個哨的人,解不了圍,但是可以扯扯他們的後腿,抽冷子打幾次排槍,車上打的也很猛,敵人倒是攻不上去,可是不發救兵的話,怕是不成。”
段香岩心知,自己這回惹了大禍,連帶著對曹仲昆都恭敬起來“曹管帶,你說說,這匪徒到底有多少?”
“起碼得有過萬的人,老少都有,打前鋒的都是沒長大的孩子,簡直是作孽……”
“真的是過……過萬?你沒看錯吧。我手上一共才千把人,就算去了,也多半是眾寡不敵。這可怎麼是好?”一聽到萬人,段香巖的腿又有點軟,雖然拳民裝備低劣,戰鬥力也差,但是總數量在那裡,就算是拿人推,也把自己淹沒了。
一邊的林輔也知道事情緊急,但他終究老成持重,在旁勸解道:“幾位大人,你們先不要想著發救兵,先要想一想,這兵如何發。事發是在劉家臺,那是直隸境內,歸河間管轄。我們的兵,總不能到河間境內去剿匪。要想剿滅拳匪,還是該派人和河間府取得聯絡,請河間派兵捉拿,我這裡有幾位筆上很來得的師爺,寫一封公事,包準他們發兵。”
“這恐怕沒什麼用。”趙冠侯一搖頭“他們聚了上萬人打車,總不可能一點動靜沒有,河間方面,卻沒有官軍來阻止,這足以說明問題。”
曹仲昆道:“何止沒有阻止,還有幾百官軍為他們幫忙,我的人剛一過去,就有官軍來驅逐,說這是直隸境內,不歸山東管,不許山東兵前來多事。”
孫美瑤久在江湖,官匪勾結的事,見的也多,一點頭“這事裡,必是官軍裡有人和拳民勾在了一起。據我所知,官兵裡練拳的也有很多,像是全面禁止設壇上法的,大概也只咱們右軍而已。指望官軍,是沒什麼用了,能指望的,就只有咱們自己。”
這當口,外面一名聽差走進來,在林輔耳邊嘀咕幾句,林輔的臉色一變,神情很有些尷尬。孫美瑤二話不說,將手槍朝他頭上一指“鬼鬼祟祟幹什麼,是不是你也是拳匪!”
趙冠侯並沒拿槍,而是冷哼一聲“大人,這是咱山東剛招安的綠林好漢孫美瑤孫寨主,前不久在臨城,連洋人的票都敢架。最大的特點,就是膽大,不知道什麼叫害怕。要是犯起野性來,我也管不住,再說她手裡這槍,年頭有些長,最大的特點:愛走火!”
林輔連連搖頭“幾位大人別誤會,下官自不是拳民,只是方才有人來報,一個拳民的師兄,拿了大令前來,說是傳端邸將令的,不知該如何安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