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妙漪一怔,不動聲色地將手中茶壺交給蘇安安,“你先招呼著。”
“姑姑?姑姑你去哪兒?”
蘇安安拎著茶壺,眼睜睜看著蘇妙漪朝不遠處的暗巷快步走過去,走著走著還一路小跑了起來。
蘇妙漪飛快地拐進暗巷,銀紅披風兜起一陣風。
“鄭五兒!”
她咬牙切齒地喚了一聲,“你給我?站住!”
下一刻,那已經頭也不回跑到巷尾的少年才終於僵在原地,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轉過身來,對?上追過來的蘇妙漪。
“蘇老闆……”
少年?低著頭,聲音輕若蚊蠅。
蘇妙漪小跑了幾步,此刻微微喘著氣,皺著眉打量他。
正是歲暮天寒的時候,少年?卻穿著單薄的紙衣,臉色也有些憔悴蒼白,露在外?面的手掌、耳朵還有臉頰都生了通紅的凍瘡。
如今的棉衣並?不昂貴,尋常人家也能買得起。唯有窮苦如乞兒,才會穿著紙衣過冬。
“……”
蘇妙漪雖恨他賭錢,恨他背叛自己,可瞧見他這幅模樣?竟還是剋制不住地心軟,終是一咬牙,將自己身上的銀紅披風脫了下來,扔過去。
柔軟而?溫暖的披風兜頭罩在了鄭五兒的腦門上,也遮住了他錯愕無?比的表情。
半晌,他才小心翼翼抬手,將那披風從自己頭上拉了下來,“蘇老闆,還……”
“還給你”三個字還沒說出口,便被蘇妙漪惡聲惡氣地打斷。
“這衣服我?不要了,穿上!”
鄭五兒的肩膀微微一縮,甚至還沒反應過來,便已經?下意識地照做,將那銀紅披風披在了自己肩上。
鄭五兒身量小,那披風一直垂到了他的小腿,將他整個人都裹了起來,跟個直挺挺的炮仗似的。
一時間,蘇妙漪覺得有些滑稽,“你怎麼來了?”
“聽說知微堂今日開業,我?就想過來看看……”
“那見了我?跑什麼?”
“我?怕你見了我?生氣……”
蘇妙漪抿唇,沉默片刻才又問道,“聽說後來你去過衙門,舉告玉川樓的武娘子收買你盜取知微堂印鑒,還捱了頓板子?”
鄭五兒一愣,表情有些不自然,垂著頭訥訥,“嗯……”
“你真是……”
蘇妙漪忍了忍,沒將“蠢”字說出口。
當初她沒有讓鄭五兒和玉川樓的人對?簿公堂,就是為了給他留條活路。沒想到武娘子跑得那樣?快,他倒是愣頭愣腦地把自己送進衙門,白挨頓板子不說,還留下案底,往後哪個行當都容不下他了……
蘇妙漪咬咬牙,又問道,“還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