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兩個田莊緊挨著,為了方便管就只建了一個兩進的四合院,院子很大,榮茵住在第二進的正房裡,等安置妥當,天已經全黑了。
榮茵雖然覺得自己不該以貌取人,但還是放心不下,怕王金陽奉陰違不管那個男子的死活,便叫琴心去一進院子的廂房盯著,等大夫看過了再走。
第二天榮茵才起床,就聽到琴心說昨晚的男子醒了,自稱京城人士,叫張昂,聽說了事情的經過,非要當面向她道謝,想著他身上還有傷,榮茵就親自到廂房看他。
張昂醒著,看到榮茵明顯一愣,探究的看著她。
大夫還沒走,剛換好藥,又開了幾幅藥方,榮茵拿起來看了看,都是些補氣血的藥,就是失血過多,得好好養幾天。
榮茵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奇怪地問:“張公子認識我?”
張昂搖了搖頭,嘴唇泛白,嗓音沙啞:“不認識,看到小姐如此貌美,好似天人下凡,一時失禮了。”
身旁的琴書噗呲笑了出來,琴心卻如臨大敵,警惕地看著他,這人該不會是個登徒子吧。
榮茵也覺得好笑,他雖然這麼說,可語氣卻很冷淡,是故意找的藉口,也不往心裡去,叫琴書去端藥粥進來。溫和地說:“聽我丫鬟說你是京城來的,受了這麼重的傷,現在也不能走動,你若不嫌棄,就在莊子上養傷,好了再走吧。”
榮茵反應平平卻叫張昂更是疑惑,緊緊地看著她,像是要從她臉上找出蛛絲馬跡:“為什麼救我,你不怕我是壞人嗎?”
榮茵搖搖頭:“你身上的衣裳料子是上好的杭綢,拇指上的扳指又是品相極佳的翡翠,你不像是壞人,倒像是誰家的貴公子。”
張昂又是一愣,隨即笑開,她好像是真的不記得自己了,但還是跟以前一樣愛慕虛榮,僅憑衣裳玉佩就敢救一個陌生的男子,也不怕招惹了禍事。
榮茵吩咐好琴書在這照看他,就走了,王金早就備好了這幾年田莊收成的冊子,等著給她看。
前幾年的冊子,榮茵早就在劉媽媽那兒看到過,已經決定不追究就不用再看了,王金在上任兩個多月,也看不出啥,榮茵主要是想問問他莊子上的事兒。
“王莊頭,你此前託人帶口信給我,一定要我來香河,卻不說原由,這是為何?”
王金對前兩任莊頭被辭退的事很清楚,知道榮茵不是好糊弄的主兒,緊張地嚥了咽口水,才說:“三小姐聽我說,兩個田莊加起來共四百二十畝地,包了四百畝給附近的農戶種,每年兩收,才五成租,年頭好時,這出息也還行,可若年頭不好,這可什麼都收不到。”
“剩下的二十畝,前幾年朝廷推行改稻為桑國策,就都拿來種了桑,您別說,這收成是一年比一年高,也不用那麼多人打理,還省了不少錢。之所以大老遠請您來,是想……”
榮茵始終面無表情,既不漏出贊賞的神情,也不打斷,王金便有些發虛,開始吞吞吐吐起來。
“王莊頭,有話直說就是,我難得來一趟,不說清楚了我怎麼知道你想做什麼呢?”
“是,是。”王金擦了擦額頭的汗,接著又說,“小的是想,既然種地還要靠天收租,不如直接全部改稻種桑,這樣三小姐每年都能多收些出息不是。”
“既改稻種桑,照你說的豈不是不用這麼多佃戶了?”榮茵微瞟了眼王金,輕飄飄開了口,心中已有了計較,面如其人,果然不假。
王金暗自得意,覺得三小姐定會高看他:“那是自然,地就不往外租了,使些銀錢僱人幹活就是。您也知道,香河縣連通了大運河,可直通江浙,不愁賣不出去,就是那些佃戶……”
話還沒說完,院外就傳來一陣吵鬧聲,是附近的佃戶,聽說東家小姐來了,聚在一起來找榮茵討要說法。
榮茵出去時,人已經闖到院子裡了,榮成帶著護院正在阻攔,只是寡不敵眾,農戶又都扛著農具,場面混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