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榮茵記得陸聽潭成婚這麼多年都沒有納過妾,兩個通房還是未成婚時陸老夫人做主安排的,在人前也一向很尊重張瀟,難怪兩人今日怎麼看怎麼怪。
趙氏見她不信,接著又說:“一開始連母親都不信,還去問了七爺,那瘦馬懷孕了鬧著要進陸府的門,五爺竟也依了。你五嫂在將軍府那麼久他也沒去哄,反倒是她自己掛不住臉,二嫂見她灰溜溜地回來,可不就高興了。”
“為什麼要問七爺?”榮茵心裡咯噔一下。
“五爺在外做事都是要過問七爺的,這麼大的事兒七爺能不知情?他們是兄弟倆,肯定一條心了,你也當心著些,七爺身居高位,給他送美人的可不在少數。唉,爺們都一個德性,歡喜你時對天賭咒發誓,你就是再任性再不講理在他看來也是千好萬好,心不在你身上時,青樓粉頭都比你如意。五爺抬舉瘦馬,簡直是在打你五嫂的臉哪,怪只怪這世道對咱們女子太不公平,一輩子被關在深宅大院裡頭,抬頭只見四方的天,眼裡只有丈夫和孩子,可不就使了勁地去爭去搶麼。”趙氏說到後頭,竟有些物傷其類的意味,聽到陸老夫人叫她,起身走了過去。
榮茵看了眼張瀟,年節喜慶的氛圍裡人人都是喜笑顏開的,她明明心裡難受還要怕被人看輕了強顏歡笑,往日強勢的人一下子就感覺氣焰消下去了,讓人看著都不忍心。
直到吃晚膳,陸五爺與張瀟都沒說過話。“別看了,吃飯吧。”陸聽瀾夾了塊豉汁雞放到榮茵的盤子裡。榮茵擰著眉:“又腥又鹹,我不喜吃。”
陸聽瀾轉手又夾了塊東坡肉,榮茵沒好氣:“又肥又膩,您別給我夾菜了。”
陸聽瀾輕柔地“嗯”了聲,偏過頭去與陸二爺繼續說話。
回到踏雪居,陸聽瀾將榮茵抱到了懷裡,榮茵耷拉著腦袋推拒,要坐到一邊去,陸聽瀾不許,緊緊地箍著她:“三嫂同你說什麼了?一整日都悶悶不樂的。”
榮茵很能藏得住事,最怕麻煩別人,遇到什麼都喜歡放在心裡自己琢磨,但夫妻之間不該是這樣的。陸聽瀾親了下她的側臉,說得緩慢又鄭重:“阿茵,我是你的夫君,你無論遇到什麼事、或是心裡有任何想法都可以跟我說,你不用怕我。”
榮茵默了片刻,直截了當地問:“您知道五爺養外室的事?”
“就為這個?”陸聽瀾笑了笑,陸聽潭在外風花雪月的事他的確有所耳聞,不止他,張瀟也是知情的,一直睜隻眼閉隻眼,只要不鬧到面上讓彼此失了臉面就行,只是沒想到這次陸聽潭鐵了心要讓人進門,將事情鬧大了。
他將榮茵的一縷散發捋至耳後:“五哥雖沒有官職,卻是我兄長,他的一些事我不好過問,那女子有孕在身,不得不進門。”
陸老夫人定不會讓陸家的血脈流落在外,陸聽潭就是吃準了這點,才大張旗鼓地要納人進門,一點兒情面也不給張瀟留。其實他若是提前說了,張瀟也不會不同意。榮茵不由地問:“那您呢?”
陸聽瀾不解:“我怎麼了?”榮茵頓了頓:“若有朝一日您要領外室進門,只願您能提前告與我知,免得旁人說起來,倒顯得我是一個局外人。”
陸聽瀾松開她,語氣頗有些無奈:“榮茵,你就氣我吧,說了不納妾不留通房的,你就這麼不信任我?”
外室跟妾室通房又不一樣!榮茵抿抿唇,也覺得自己確實無理取鬧了,可前車之鑒在旁,她不得不亂想:“您在官場上的事,我一無所知,您鎮日早出晚歸,養了幾房外室我如何能知曉呢。”
陸聽瀾若有所思,片刻後將人抱得更緊,溫和地道:“說來說去還是不信任我的緣故,說實話,我從來不信誓言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口頭承諾說得再好聽,沒有實際行動那就是一紙空話。我原以為你會懂的……若你要聽,我現在就可以發毒誓。”
榮茵捂住他的嘴,她隱隱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她在患得患失,在她自己也沒意識到的時候,她已經開始在意他了。榮茵心裡頓時一緊,過往的經歷告訴她,這樣下去很危險。
她下意識要抽回自己的手,卻被陸聽瀾握緊了。他盯著她:“阿茵,你是不是擔心我養外室,你是在吃醋嗎?”
“您胡說,我才沒有呢。”榮茵掙紮起來。
“好,是我胡說,你別急。”陸聽瀾悶悶地笑了,看到放在圓桌上的笸籮,伸手拿了過來,“這是什麼?”
榮茵一看,臉又紅了:“……是給您做的直裰。”
這下陸聽瀾臉上的笑意已經掩飾不住,他拿起直裰在自己身上比劃:“你當我是小孩子,過年也要穿新衣麼?”
榮茵臉更紅了,氣得不想理他,他卻笑得開懷,意有所指:“阿茵,我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