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夫人喝了茶,笑道:“老七媳婦過來,讓母親好好看看。”榮茵看了陸聽瀾一眼,她在這個屋子只認識他了,會下意識地依賴他。陸聽瀾自然也感受到了,溫和地說:“別怕,母親她最是溫和了。”
榮茵乖巧地站過去,低下頭,淡淡地笑著。陸老夫人拉著她的手好生打量了一番,還是太年輕的緣故,第一次面對這種場景有些怯場,不過也正是因為年輕,以後還能慢慢教。唯一不好的就是長得太清冷了,陸老夫人原本就覺得陸七爺性子冷淡,才想著給他找個知心的人,沒想到剛進門的媳婦也是這樣。不過想到這是兒子自己選的,也就沒話說了,兒子喜歡比什麼都重要。
“樣子乖巧,又懂事知禮,母親很喜歡。”陸老夫人給了她見面禮,又道:“老七的心都撲在了朝事上,若是他冷待了你就來告訴母親,母親定為你出頭。”
陸聽瀾端著茶盞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他怎麼會冷待她,她那麼嬌,連話都不敢說重了。
榮茵不知道怎麼回,笑了笑。陸老夫人又拉著她手,給她介紹了坐在交椅上的婦人。第一個是二夫人陳氏,也是陸聽瀾原配夫人的族姐,因著小陳氏身子不好,病逝後陸聽瀾又一直未娶,所以她就代管著鎮國公府的中饋,這次婚禮也是由她一手操辦。
陳氏望著面容稚嫩的榮茵,她已經上了年紀,大兒媳都生下陸家的曾孫了,沒想到新進門的弟妹比她女兒年紀還小,別扭地笑了笑:“弟妹天人之姿,難怪七爺著急娶,可忙壞了我。”說完取過一對翡翠玉鐲當做見面禮。
榮茵福了福身,接過後遞給了身後的琴心。二夫人一旁是三夫人趙氏,榮茵未過門之前趙氏的家世是陸府媳婦中最低的,在幾位妯娌面前一向底氣不足,如今雖然來了個比她還低的,但嫁給卻是陸家宗子陸七爺,她還是比不過。
趙氏從椅子上起身,親熱地擁著榮茵的胳膊:“可不是嘛,七爺還找了不少能工巧匠把踏雪居都翻新了一遍,就為著弟妹住進來能舒適些,你快說說,昨晚住的可舒不舒服?”
眾人都用帕子掩著嘴笑起來,昨夜是洞房花燭,舒服的人能是誰?榮茵沒聽懂趙氏的打趣,也不知眾人為何發笑,不知所措地望向陸聽瀾。
陸聽瀾輕咳了一聲:“五嫂,阿茵臉皮薄,別打趣她了。”
陸老夫人也笑道:“你這個潑皮,仔細嚇著我剛過門的兒媳婦。”
趙氏撇撇嘴:“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母親也太偏心了。”
“新兒媳嫩如水蔥,花一樣的好看,性子又好,不驕不躁,不卑不亢的,老婆子我自然喜歡得緊。”陸老夫人指著趙氏向榮茵說道:“老七媳婦記著她這張臉,日後千萬離她遠些,可不要學了她的巧嘴,盡瞎掰我的不是。”
眾人笑得眼淚都快出來,趙氏也忍不住笑道:“真不怪母親,我見到弟妹也自慚形穢,天底下竟真有玉做的人兒。”受了榮茵的禮後,拿了個錦盒給她,裡面裝的是金累絲嵌玉花蝶金簪。
最後是五夫人張瀟,榮茵朝她行了一禮:“五嫂。”張瀟心底五味雜陳,看著這個她原先十分瞧不上的人,本來要嫁給自己的弟弟又成了她的妯娌,如今穿著大紅灑金百蝶花遍地褙子,頭上插了嵌寶鳳邀花簪,通身的氣派。嫁給陸聽瀾自然是不一樣了,穿得戴的樣樣精貴,以後自己對她也要客客氣氣的了。
想到阿弟因不能娶她傷心難過買醉的模樣,而她轉過身就能與陸聽瀾定親,張瀟更是看她不滿,勉力喚了聲“弟妹”,從丫鬟手裡接過見面禮遞給她就不再言語。張瀟知道那兩房的人都在等著看她的笑話,剛才陳氏和趙氏話裡話外不就夾槍帶棒地陰陽她之前嫌棄榮茵的事,可她就是笑不出來,裝也裝不出。
榮茵也不在意張瀟的冷淡,以後關了院門各過各的日子,能打交道的地方也不多。
接下來是各房的小輩們,二房有三子一女,俱都成親了,長子陸文懿也就是歡哥兒的父親,二子是庶出,媳婦肚子裡的孩子還有四個月就要出世了。三子去年臘月才成的親,小女兒前年就嫁到真定去了。三房最大的是個女孩也早就成親了,男孩大的才十五歲,在國子監讀書,庶出的還有兩個小公子則在族學裡讀書。五房的陸聽潭沒有納妾,膝下只有張瀟所出的兩個女兒和一個少爺,都還小。
陸聽瀾在陸家的地位很高,他們也自知分寸,更何況認親這種事陸聽瀾都不放心地陪著,可見他對榮茵的看重。他們更是不敢有半點瞧不上榮茵的意思,恭敬的行禮,接了見面禮再恭敬地道謝,言行謹慎。
[1]徐熥,明,字惟和,《逢雪宿華嚴閣》。
[2]蘇軾,北宋,字子瞻,《和子由澠池懷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