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她真的如願以償,嫁給了他。眼淚又流了出來,這次卻怎麼都擦不幹淨了,她為了一己私利,害了自己的大伯父,她真是魔怔了。
榮蘊癲狂大笑:“你猜,榮茵要是知道,是你父親害得她被關在蘇州道觀四年會不會恨你?這四年她整日整夜都痛苦不堪呢,她以為是她害死了自己的父親,連說話都不敢大聲,大伯母和大表哥都在埋怨她,我祖母也在埋怨她,她過的是什麼日子呀!”
“你還要娶她?她要是知道真相肯定覺得惡心透了,你要是真的愛她你現在就殺了你父親為她報仇啊,你敢嗎?你要是真的愛她當年就該跟著她去蘇州,可你沒有!你要是真的愛她,你當年就該不顧你父母的以死相逼,可你還是娶了我!你還有臉說喜歡她?”
真相被榮蘊生生地撕裂開來,鮮血淋漓,醜惡不堪。齊天揚腦中轟然一片,站立不住直往後退,腳步淩亂碰倒了交椅和高幾,茶壺瓷瓶碎裂在地,一陣驚心動魄後直直撞在了牆上。
他的眼神逐漸變得灰暗,咬著唇不死心地看向自己的父親。齊元亨被他的眼神刺痛,低著頭冷冷地道:“榮川不死,我們全家都得死。雙哥兒,你別怪父親,我也是迫不得已,是榮川步步緊逼。”
眼裡最後的光也被吹滅,餘下的只有無盡的絕望,齊天揚無力地滑坐在地上,掩面悶聲痛哭。他以為還有機會的,他以為他還能彌補阿茵的,他以為還能重頭來過的,可是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齊母尖叫著撲過來,雙手用力胡亂地打著榮蘊:“你閉嘴,閉嘴。”
“夠了!你們都出去,我單獨跟雙哥兒說說話。”齊元亨呵退兩人,如今真相已被說穿,他唯一要做的就是說清背後的厲害的關系,齊天揚那麼喜愛榮茵,他真怕他做出跟榮川一樣的傻事來。
齊府最近很奇怪,前幾日幾位主子在書房大吵了一架,不知道為的什麼,但是吵得很兇,一院之隔的下人都聽見聲響了。奇怪的就是吵過之後又什麼都沒發生,一切比平常還風平浪靜,不僅夫人對少奶奶的態度變好了,就連老爺也是。
那日吵完少爺還留在書房跟老爺說了許久的話,出來後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主動與各路大人結交,終日汲汲營營,說話做事比以前都圓滑不少,甚至還去了教坊司應酬。
現在看哪還有以前光風霽月的樣子,不過在官場上到是春風得意的,聽說還得了嚴首輔的青眼,不日就要調到吏部去了,還是五品官!連升兩級,對齊府來說可是大喜事,夫人臉上的笑就沒下來過。
退親的事風頭是過去了,可針對榮茵的流言並沒有停止,一個月過去了王氏都還在氣惱,連她去請安都不見,可見這回是真的氣狠了。
榮茵對傳話的白芷道:“那我過幾日再來,勞煩白芷姐姐跑一趟。”
“三小姐說得哪裡話,這是奴婢的本分。”
榮茵點點頭,站起身出了玉竹院,走到偏廳時餘光瞥見廡廊處有個婆子飛快地往這邊來,懷裡還揣著什麼,用手一直捂著。
“姑娘,是劉媽媽。”琴心認了出來。劉媽媽之前被羅氏安排到了徐婉瑩房中,可是徐婉瑩回安慶時並沒有帶她走,她現在就留在了玉蘭院做事。
只見她附到白芷耳邊說了什麼,白芷就讓她進了內室。榮茵覺得奇怪,按理說劉媽媽是母親房裡的,有事應該找母親才是,怎麼會跑來找祖母。
她又想到了母親,現在連見也不願見自己了,比剛回來時還要冷淡,一年快過去了,什麼改進都沒有。榮茵輕輕地吐了口氣,三月明媚的春光裡,她只覺得十分心酸。
“走吧,去鋪子上看看。”現在王氏也不派人守著棲梧堂了,榮茵想出門就出門,她覺得也沒什麼不好,惱就惱吧。
寶泉局的鋪子裡,榮茵坐在上次的位置與蘇槐說話。“蘇先生,您見到我表哥了嗎?我外祖父母身體怎麼樣?”
蘇槐才從蘇州回來:“大公子好著呢,年初大少奶奶誕下了一名小公子,老爺老太太的身體也好,整日只知含飴弄孫。現在大公子手中的事有一半都交給了二公子,我去時他往松江府收租去了。”
“是嗎!這可真是件大喜事,大表哥也真是的,之前在信中也不提幾句,這次我也好讓您捎幾件見面禮給我的大外甥才是。”羅成是羅家的長子,他兒子是長孫,在羅府的地位可不一般。
蘇槐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笑著道:“小的一到蘇州知道訊息就找鋪子打了一個大金鎖,以您的名義送到了羅府,您放心就是。”
榮茵也跟著笑起來,向蘇槐道謝。心想蘇先生可真是個妙人,原先大表哥還說他是為人不知變通被上一任主家趕了出來,看來是另有玄機。
說笑了一會兒,蘇槐起身關閉了門窗,屋裡一下就昏暗起來,只見他正色道:“這次小的在蘇州還打聽到不少事情,確定了一件事,您別緊張,聽我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