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人是真的很甜,她這麼多年一直都還記得,聽說他隨老將軍去了漠北,就日日在府裡為他祈禱,盼望他能平安歸來。
在楊府再次見到他,她也只是遠遠地看著,第一次違背受到的教導去榮茵那裡偷偷順走了荷包,她不想他的荷包被燒掉。她知道自己身份低微從來不敢奢望,只是想留著他的荷包當做念想,可為什麼會這樣,連一個小小的荷包都不能滿足她麼。
下午的法事在開元寺山門內的第一重殿天王殿舉行,殿內供奉了彌勒菩薩。眾人在殿門口依次淨手淨口,待鳴鐘擊鼓後才在法師的帶領下緩緩進入殿內。法師輕輕敲響引罄,眾人跪在面前的蒲團上,隨著木魚聲響起,開始誦讀《金剛經》。
榮茵跪在最後一排,又回頭看了一眼,她從剛才就覺得不對勁,夫人小姐在殿內做法事,丫鬟婆子都守在殿門外。鄭玉屏和楊素素的貼身丫鬟都在,唯獨不見徐婉瑩身邊的秋月,而且從進了居士林就不見了,一個小丫鬟,在寺廟裡能做什麼,這麼久不見人。她又打量徐婉瑩,明顯的心不在焉,眾人向佛像行三拜九叩之禮時她還直愣愣地站著,心事重重。
夜漸漸深了,法事也迎來尾聲,王氏等人帶頭向佛像獻上香燭等貢品,等待著法師將功德迴向給眾人,最後又響起了鳴鐘擊鼓,今天的法事就結束了。
出了殿門,徐婉瑩竟然連跟鄭玉屏和楊素素說話都顧不上,腳步匆忙地先走了。
“怎麼樣?”徐婉瑩回到居士林,秋月已經回來了,正等著她。做法會時秋月沒在就是去找人打探這次來的人家都有哪些,找了好幾個知客師父和僕婦,花出去不少銀子,總算有了收獲。
秋月關上門,小聲地說:“小姐,打聽到了。這回來開元寺做法事的除了槐花衚衕和鎮國公府的人,還有趙府衚衕的王家,王侍郎家的大公子王平璟是出了名的紈絝,看見美人就走不動道,在府裡還養了不少的通房和小丫鬟,哪個女子跟他沾上,名聲就完了。”
“而且上次楊府壽宴,他就已經注意到了榮茵,曾在私底下偷偷打探過。”
徐婉瑩惡劣地勾起唇角,眼睛跟淬了毒似的,連老天爺都在幫她,竟給她送了王公子這麼個紈絝過來,這一切都是天意啊,她若不好好把握住,豈不是辜負了老天爺。
她招手讓秋月上前,二人小聲地密謀起來。
第二天的法事安排在申時,齋飯過後又飄起了鵝毛大雪,氣溫一下子降下來,榮茵犯困,讓琴心去找知客師父再點一個炭盆,她一向畏冷,即使居士林燒了炕,她還是冷得不行。
琴心拿著炭盆進來,表情很緊張,手也攥得緊緊的,她放好炭盆才來到炕邊張開手小聲說:“姑娘,您看!”
榮茵打著哈欠隨意瞥了眼,立即清醒過來,是張昂的荷包!不是不見了嘛,怎麼又出現在開元寺了,疑惑地問:“誰給你的?”
“一個小和尚給的,說叫您去藏經樓,有人在那兒等您。”琴心也疑惑,荷包明明是在姑娘的院子裡不見的,誰又帶到了寺裡,她一開始見到時還以為是比較相像罷了,細細一看就是姑娘丟的那個,上面墜的珠子一模一樣。
榮茵開啟荷包,裡面有張字條,龍飛鳳舞寫著四個大字“不見不離”。
“姑娘,您要去嗎?”琴心接過字條拿到炭盆裡燒了。
這字瀟灑飄逸像極了寫它的人,狂傲又自大。榮茵想到張昂的所作所為就頭疼,上次不見他就敢當街攔車,這次要是不見他不知道又會鬧出什麼事來,這可是佛門清淨之地。
榮茵叫琴心找了月白的雲錦白狐大氅換上,漫天大雪中這個顏色不打眼。她還是決定去一趟藏經樓,還是不要指望張昂能循規蹈矩了,寺院裡再鬧出點什麼,她也不用活了,直接以死明志就是。
才出居士林,迎面又走來一個八九歲的小沙彌,對著榮茵雙手合十行了個佛禮:“請問是榮三小姐嗎?”
榮茵點點頭:“我是,請問師父?”
小沙彌沒有回答,而是念了一聲佛號說道:“您的母親榮大夫人叫您去鐘樓找她,她在那兒等您,您趕緊去吧。”說完也不等榮茵回話,蹦蹦跳跳地跑遠了。
“姑娘?”琴心等著榮茵示意,鐘樓和藏經樓在不同的方向。羅氏和王氏等人住在鐘樓附近的居士林,這次來的人太多,東邊的住不下,榮茵和榮蕁等年輕的幾位小姐就住在了鼓樓附近。
羅氏根本就不願意看到她,又怎會突然約她在鐘樓相見?不知為何,榮茵想到了從昨天起就不對勁的徐婉瑩和秋月:“先去鐘樓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