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冠侯道:“擋不擋的住,卑職不敢打包票,只能說盡力死戰,全力以赴。”
韓榮哼了一聲“董五星前些時進京面聖時,可是說,自己什麼本事都沒有,就只會殺洋人。你跟他比起來,這話可就差著不少底氣,難道你們武衛右軍,就是這麼不中用麼?”
趙冠侯忙一拱手“中堂容稟,若說殺洋人,只要有朝廷的命令,我們自當盡力去殺。可是沒有命令之前,一個洋人,也不敢亂殺。大金國洋人很多,朝廷又沒說與誰開戰,我們哪敢胡亂殺人。要是不許洋兵進城的話,卑職會與洋人的司令交涉,儘量以外交手段拖延。如果他們不肯聽,那我們就打一仗,彼此兵力相當,但是卑職部隊有槍無炮,火力不敵。惟有一點忠心,死命以抗,擋他三天五日,總無問題。”
韓榮聽的出,趙冠侯話裡的意思,始終是不想和洋人交惡,更重要的是,要知道與誰打。其實這個問題,也是他的想法。到現在為止,連他這位軍機大臣都不知道,到底是想跟誰打,總不可能是和所有的洋人打吧?若是那樣,未免也太過瘋狂。
他咳嗽了幾聲,又喝了一口茶,語氣變的緩和了不少。“冠侯,坐下吧。你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對你我是信的過的。我也知道,你有你的難處,只是現在國勢如此,大家都很難做,所有人誰又不是靠著一點忠心,拼著自己的身家性命做事。朝廷裡有人參劾你,不過你放心,有本官在,沒人能動你!我問你,要你打洋人,你是這麼個話,要是我讓你剿滅團匪,你敢不敢?”
趙冠侯毫不猶豫“敢!只要中堂一支大令,少則七天慢則十日,卑職保證四九城內,絕對見不到一個飛虎團!”
他這話說的斬釘截鐵,乾淨利落,讓韓榮的精神一振,焦黃的臉色,也變的有了些血色。“冠侯,飛虎團在京裡可有幾萬人,他們又會法術,你兩千人敢打?”
“回中堂的話,幾萬團民,也只是烏合之眾,只要您說句話,我們包打!至於法術神通之說,全是子虛烏有。卑職在山東,剿過的拳民多了,他們的總首領趙老祝,也是卑職帶人抓的。所謂的術法神通,都是些江湖術士的左道旁門,說穿了,並不算多困難。”
“那麼說,他們會的玩意,你也會?”
“自然是會。只是卑職身為朝廷命官,自不能行那邪法。若是揭穿他們的把戲,倒不費工夫。”
韓榮面色一喜,一塊石頭,著實落了地。董五星的武衛後軍紀律奇劣,原本只有一點忠心可用。可是自從進京後,董五星又與端王相善,漸有尾大不掉之態,對於韓榮的命令,也敢於陽奉陰違,漸漸目無上官。
韓榮並沒有辦法明說自己約束不住自己的部隊,那樣未免丟人。可是放任不管的話,武衛後軍惹出來的簍子,又都得他來背鍋,這黑鍋他又背的不情願。
就在趙冠侯進京前,京師裡已經出了一場大禍。武衛後軍計程車兵殺了扶桑公使館的書記生上杉彬,砍去四肢,挖出臟腑,手段極為殘忍。
韓榮本來想懲辦後軍犯事士兵平息扶桑公使的怒火,不想董五星公開抗令,表示要殺就殺他董五星,手下計程車兵一個也不能殺,殺一個就會兵變。
這種語言威脅,幾同於謀反,韓榮大驚之餘,頗有引狼入室之恨。京城武力中,虎神營與神機營為端王控制,武衛後軍又與拳民沆瀣一氣,武衛中軍只是個名字,並沒有多少戰力。
如果發生衝突,中軍根本不是敵手。現在這兩千右軍一到,趙冠侯公開表態對拳民持敵視態度,他總算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精神大為振奮,身體也覺得清爽了不少。
他又問道:“簡森夫人是跟你一起來的?”
“回中堂的話,簡森夫人隨卑職一起前來,現在去了東交民巷,拜訪幾個朋友。咱們要和洋人辦交涉,總是得有些熟人,才好說話。”
“這話不錯,咱們要辦交涉,可是要找些熟人,熟門熟路,才好說話。洋人不管怎麼著,也總是人,是人就得通人情。我們拿人情打動他,也不怕他不肯通融。冠侯,你坐下說話,你從津門來,沿途所見,與我說一說,我要聽真話。現在外面的局勢,到底如何了……”
等到趙冠侯詳細介紹了津門的亂象,從大白天的追殺朝廷一品命官,到大街上殺學生,以及總督衙門設壇,鐵路徹底被毀等事一一分說之後。韓榮氣的咳嗽又嚴重了起來
“咳……咳……豐祿,你這個不中用的東西!身為北洋大臣,結果把差事辦成這樣,我跟你沒完。這次我不摘了你的頂子,便不做這個軍機。受之,你在這等著,冠侯,你隨我進西苑,去見老佛爺。把這些話當面跟佛爺說。”
“中堂,您的身體……”崇禮連忙勸阻著“卑職可以陪冠侯走這一趟。”
“沒用,你的品級不夠,遞了牌子未必叫起,再說就你的前程,也碰不起端邸。我也豁出去了,今天潑出這條命不要,也要跟端邸碰一碰,不能讓他繼續阻塞聖聽,得有個人跟慈聖說明白這裡的事。若是再這麼下去,咱們大金國,就要危險了!門外備馬,冠侯,隨我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