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顧景熙沉默地望著顧修明離開的方向,她若有所思,遲疑道:“夫君上去安撫兩句?”
顧景熙收回目光,微微搖頭,淡聲說:“我的話如果真的有用,他就不會參加這次秋闈了,我曾勸過他先別參加,萬一落榜會影響心態,讓他好好沉澱一下,但他沒聽我的,一意孤行。”
孟瑾瑤又問:“你當初就已經預料到他會落榜?”
顧景熙無奈道:“他那段時間是很勤奮,時常向我請教,但心有雜念,學習也並非為了自己,只為做給我看,囫圇吞棗將知識塞進腦子裡,卻沒能融會貫通,我也跟他說過這個問題,但他沒聽進去。他這樣的情況就算上考場,那也只是個繡花枕頭,會落榜也正常。”
聞言,孟瑾瑤瞥了眼顧修明離開的方向,淡淡道:“人貴在有自知之明,過於自信就是自負。”
顧景熙也不想管,對不聽話的孩子,說再多都沒用,伸手牽她的小手,溫聲說:“走吧,我們回去。”
孟瑾瑤點了點頭,邁開腳步,眼角餘光觀察著身邊的男人,見男人神情寡淡,似乎對顧修明落榜的事滿不在乎,看來是真的心淡了,不在意了。
精心養了那麼多年的兒子,竟然是個不懂感恩、德行有虧、心胸狹隘、有錯不改的玩意兒,一次又一次敗壞家風,從不反省自己,只會把錯誤推給別人,你教育他,他還會埋怨你。
這樣的糟心兒子,別說是顧景熙了,換作是她也會心淡。
葳蕤軒。
回到葳蕤軒,孟瑾瑤吩咐丫鬟煮醒酒湯,然後去沐浴更衣,喝了醒酒湯,沒多久就開始犯困,拽著顧景熙去睡覺。
顧景熙瞧她哈欠連連,笑問:“時間還早,怎麼就困了?”
“大概是酒喝多了,昏昏欲睡。”
孟瑾瑤說罷,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然後往床上一躺。
顧景熙無奈失笑,在她身邊躺下,言笑說:“瞧你那興奮勁兒,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的兒子中舉呢,跟大嫂和二嫂喝多麼多酒。”
孟瑾瑤也不裝什麼慈母了,毫不避諱道:“看他落榜,我高興啊,他這種沒有德行的人,就算步入官場,也不會是什麼好官。”
顧景熙捏了捏她的臉頰,語氣透著幾分無奈:“小壞蛋。”
“這就壞了?”
孟瑾瑤白了顧景熙一眼,輕哼道:“比起他對我所做的事,我這都算不得什麼,我不過是說幾句戳他心窩子的話,他就難受了?我因為他,現在都還被人嘲笑,我若是軟弱一點,將就嫁給他,一輩子都被毀了。”
她說著頓了頓,又道:“你雖然是個是非分明的長輩,但我若真的嫁給他,他讓我受盡委屈,你是做父親的,最多是教育他幾句,畢竟晚輩的房中事你不好插手。而我得不到夫君的尊重,受盡屈辱,沒幾年就鬱郁而終。”
顧景熙心頭一緊,將人摟進懷裡,溫聲說:“阿瑤會長命百歲的。”
孟瑾瑤伸手抱住他的腰,回道:“百歲不敢想,五十知天命,能活到五十歲我就滿足了,最好能熬過那逆子,這能讓我有點成就感,大不了我這老母親給他上柱香。”
聞言,顧景熙忍不住笑了出聲:“你怎麼就跟他過不去?”
孟瑾瑤老實巴交道:“我這人記仇,當初嫁給你就兩個原因,其一是不想讓顧修明欺負,其二是擁有長輩的身份,欺負回去,讓他見了我乖乖向我行禮,喊我做母親。”
顧景熙聽罷,語氣幽幽地問:“那為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