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臨抱住她,低聲道:“謝謝你,活下來了。”
崔蘭因笑吟吟:“不客氣哦,我每天都有很努力活下去。”
蕭臨也揉了揉她的腦袋,笑了起來,“那今後就努力地纏住我,不要放過我。”
崔蘭因雙手雙腿都抱了上去,重重答應:“嗯!”
那一年他們都面臨了巨大的改變。
他在那一年失去了父親,被迫承擔起不屬於他的重擔,而小小的崔蘭因則一步步小心翼翼走進一個混亂陌生的新世界。
他們誰也沒能回頭,就在那個雨後泥濘的山道上,越行越遠。可歲月的齒輪撥轉,日月交替,歷經了十數個春夏秋天,他們又在另一條路上,面對面迎上了。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鳥開始啼叫,兩人在回憶的悲歡裡同時失去了睡意,幹脆就互相拉著手靜靜躺著。
崔蘭因又捏著蕭臨的手指挨個掰著玩,忽而想起一件事,問道:“夫君,袁四郎死前拉著你是說了什麼話嗎?”
“他問我……”蕭臨慢慢擰起眉,“盈水之事,還沒有發現蹊蹺嗎?”
“盈水?”崔蘭因支起了上身,“什麼意思?”
蕭臨慢慢給她說:“盈水上流建壩是一大工程,當年聖人剛穩住朝局,各大世家也不想再和皇帝作對,鬧到兩敗俱傷的地步,故而積極配合,出錢出力修建此壩。只是天有不測風雲,就在完建那一年連日大雨,水位陡增,壩牆出現了裂縫……”
崔蘭因也從祖母那兒聽過這件事,那時候的她已經隨著流民的腳步在往安全的地方去,想必也是有不好的訊息傳到了民間。
“袁四郎的意思是,這件事背後還有隱情?”崔蘭因道:“不是天災,那就是人禍。”
蕭臨:“有或者沒有,皆有可能。”
“你是懷疑袁四郎在臨死前想給你下個絆子,故意把你往一個錯誤的方向引,讓你憑生煩憂?”崔蘭因腦筋轉地快,話音剛落,自己就點起頭,“不錯,依他那壞心思極有可能,就算是死,他也不會死得讓人安心。”
蕭臨道:“明日讓人審審那兩人,或許能知道袁四郎究竟還知道些什麼。”
崔蘭因得意:“啊,我都把他們給忘記了!之前還好是我與小蛾反應快,不然他們二人要給潘侍中抓了去,對不對?”
蕭臨不想在這件事上繼續誇崔蘭因,免得縱大了她的膽量,只默默聽完她的話,把她摟在身側。
袁四郎已死,有關崔蘭因的謠言漸漸止息,但是建康城裡並沒有恢複往昔的安寧。
最顯著的表現就是那些權貴紈絝都不再隨意到街上來呼朋喚友,全龜縮在家中。
這種反常的氛圍,就連遠離紛爭的百姓都能察覺一二。
立刻新的流言滿天飛。
有說皇帝不行的,也有說潘家與蕭家終於要撕破臉的,但任憑眾人說的唾沫橫飛,也無人能夠真的知道真相。
蕭家的暗室內。
連日的審問,鐵打的人也遭不住,更何況袁四郎已死,再沒有人會來救他們。
被抓的兩人為早日脫困,挖空腦袋,把所知的事情抖落得七七八八。
袁四郎雖然受潘侍中信賴重視,但他也並不是完全忠心於他,不但一直在潘府收買眼線,就連潘家七娘子都被他花言巧語誘動春心,經常為他打探各類訊息。
潘家雖出自寒門,但十數年來的經營,不容小覷,樹大根深必然會藏汙納垢。
府裡府外的汙糟事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