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諸位,你們誰踩到沈某的衣袍了?”上半身都與牆根相依偎的沈明玉扯了扯動彈不得的衣袖,疑惑道,“梅花印的。還踩了好幾腳。”
墨承鑾默默收回只獨有風騷的長靴,裝模作樣探頭瞬刻,輕描淡寫:“你們誰弄髒了沈大人的衣裳?”
寧知檀蹲的地方方位不便,礙著枯柳,又擠在中央,他比沈明玉那件可憐的衣袖還動彈不得。這場“烏龍”唯有他曉得前因後果,剛欲大義滅友,趴於身側觀望的墨承奕忽然一拱背,情急之下輕踹無辜平坐的花嫁,激動不已:“尚大人打曹大人了…你們快看。”
平白無故,花嫁無妄之災,立馬扶住朱牆:“你這般激動幹什麼——”
“——尚大人又打了他一下,哎你別碰我,”突然被沈明玉肘部撞擊,墨承奕刨了刨腳根的松雪,五指仍舊抓著牆,“不是。你們都不覺得無端興奮的嗎?不是說好了一起偷看的,怎麼如今還裝成一副……”沈明玉恨其不爭,又撞了他一下,不過相比前幾次較為收斂。墨承奕不痛不癢,罵罵咧咧轉過頭,道,“幹嘛呢你……”
一回頭,便直面迎上白聹鶴笑意深深的臉。
墨承奕:“……”
白聹鶴捧著一隻小手爐,站如勁松。此刻要笑不笑看著他,“呦”了聲:“在看什麼呀?帶我一個怎麼樣?”
“……”墨承奕面若呆痴,磕絆道,“國師——真巧啊。”
白聹鶴漫不經心“嗯了聲兒,笑道:“是挺巧的。”
沈明玉無言退後,偷偷拽扯了其餘三人一把,獨留錦王一人承受所有。餘光瞥見,錦王上火了,又一聲不吭,醞釀良久才囁嚅卑微問道:“國師您會在此,是來探訪尚大人的嗎?”
“怎麼會。我又不會醫術。況且,這種事情也挨不著我,有柳清和曹太尉就行了。哎,我來找你們的,”他輕嘆,說,“你們陛下後日便攜柳禦史回來了。本應該由易白說,但我都來找他了,就順便跟你們說一下。”
花嫁一愣,隨即道:“此話當真?”
“我何時騙過你們。”白聹鶴吐出幾團白霧,很無奈。
停頓片刻,白聹鶴頸側一癢。意識到是源於何事,不經意間拐彎抹角:“這頸上之痕,時痛時癢,未曾消停。不知各位可有藥物能抑制幾分。”
鑒於有此前科,花嫁心口驟縮,小心試探道:“國師莫不是……”
白聹鶴尚且自若,只含沙射影:“這腰也有些痠痛難耐,果然年紀大了鳶不如年輕人能折騰——”
凜冬之中的杭州寒重霧薄,全然沒了昔日夏季的煙雨江南。赴往萬壽山莊這兒是必經之路,幾個時辰下去,柳垂澤那匹老馬終究還是沒能逃脫命運的玩弄,半死不活馱著他直到城門之下,早也四肢發抖。柳垂澤順勢而下,摸了摸老馬斑白皮毛,惋惜須臾,轉頭對墨允恩道:“這匹不行了,要如何安置?”
墨允恩打量,道:“送至白鷺村。”
“你怎麼知道白鷺村?”
“笨。”墨允恩也翻身落地,牽著粗繩同他齊肩走,“這本書唯一一點入眼細糠只有這條支線劇情了,當然是反複細酌多遍。”
柳垂澤點點頭,偏臉避開迎面而來的風雪,淡淡言:“那看來此書實在過於天馬行空,竟連你都看不下去。”
“其實當初我一直在懷疑,墨承意既然身為帝王,為何連一位妃嬪也無。就算是寫書之人刻意設定,未免太過勉強。”墨允恩替他擋下幾粒雪絮。甩去手背棉白,垂眸道,“現在想想的話……就很顯然了。大燕朝堂百官大多為新貴,妻子尚且沒有,又哪兒來女子入宮。總不能讓他們將自己送上龍.榻來充盈後宮吧。”
柳垂澤斂袖無語,說:“倒是聰明。”
“哎呀,這誇的,”墨允恩眉開眼笑,“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柳垂澤倒訝異:“你不是臉皮奇厚?”
墨允恩:“……”